第二日一早,叶秀敏连婢女都没带,就戴着帷帽低调出了府。出了府门,她直奔离府最近的达仁堂。
今日,有‘妇科圣手’白妁坐镇,外头排着长长的队伍。
叶秀敏排在队伍的最后段,一点一点随着队伍的前进往前挪动着。
她面上蒙着面纱,心里焦躁,探起头往前巴望着,脚步不自主地往前挪着,一不小心,竟是踩到了前方女子的脚跟。
叶秀敏正要开口道歉,就听前面女子猛地回头,朝她怒斥了一句:“不长眼啊!”
叶秀敏一下子就呆住了,不是因为这女子的不礼貌,而是因为她的声音极为耳熟。
孟晴雪!
没想到竟会在这见到她。
说起来,她们二人,可以称得上是难姐难妹了。父亲前后脚贬官,她们二人的名声在西京城贵女圈中同为排行榜并列第一臭,不是,她们已经被踢出了贵女圈了,因为她们已经不够格。
叶秀敏并不想与她相认,因为那将会带来想不到的麻烦,只好忍着心头怒气朝她颔了颔首,低声道歉:“对不起。”
孟晴雪“切”了一声,本不想理她,然而,她却一眼瞧见了身后女子腰间的荷包,那是她和叶秀敏一同在一家店铺里挑的,款式较为特殊,市面上并不常见。
加之眼前这女子的身形,以及她刻意压低的视线......
孟晴雪望着女子因为被她盯着而不自在的姿态,拔高声音尖叫道:“叶秀敏,你装什么装!”
面纱下的漂亮脸蛋立刻就红了,叶秀敏快速伸手握住孟晴雪的手腕,“晴雪,你小点声。”
孟晴雪“呵呵”两声,“放心吧,这边没人认识我们,京中贵女们谁会排队来看病?”
孟晴雪这话说得没错,高门大户,家家有府医,更有条件的,随时能将宫中太医请来为自己看病,哪需要到外头排队看诊。而且,放眼望去,队伍的大部分都是寻常妇人,连年轻小姑娘都少见,她们俩真的不必担心有人将她们认出来。
叶秀敏小声关切道:“晴雪,你怎么来药堂看诊?”
她的父亲是贬官而不是罢官,在府上请个大夫也不是什么难事。
孟晴雪表情很不自在,“白妁这种大夫,不是如今的孟府随便能请到的。”
她之前入了两次五城兵马司的牢狱,后面一次,正逢她赶上来小日子,牢狱暗无天日,阴冷森寒,她就在那次烙下了病根。她一来小日子,小腹就痛得如被车辙碾压,有一次差点儿都痛得晕了过去,看了很多大夫都没有看好。
听别人说,西京城,治疗女子病症最好的,就当属达仁堂的白妁大夫了。只不过,人家专门为皇室看病,平日里,是很难将她请到府上的,只能同平民百姓一起排队,趁她在达仁堂坐诊时,让她瞧上一瞧。
话说,孟晴雪上一次之所以进了牢狱,都是因为叶秀敏。而且最气人的,当时叶秀敏家族还有势力在,她第二日就被她家里人给接走了,而她呢,则呆足了三天才被放出来。
想到这,孟晴雪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喂,你来这作甚?”
叶秀敏语气有些发虚,“你因为什么来的,我就因为什么来的,就像你说的,白妁大夫哪能轻易请到呢?”
孟晴雪瞥过头去不再看她,心里却对叶秀敏的话嗤之以鼻。
她如今变从命了,再也不会轻易相信叶秀敏的话。上一次,她就是被叶秀敏当成了枪使,这是她在牢狱的那痛苦的几日琢磨出来的。
她一直想找机会找叶秀敏当面对峙的,奈何她现在人微言轻,不是什么尚书家的小姐,自己浑身上下,除了外表带刺,内里是没什么气焰的。
不过,如今她好似来了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昔日的一对好友,此刻各怀心思,很快,就轮到孟晴雪看病了。
“敏儿,你若是急,你先来?我还能等等,反正回府也没什么事。”孟晴雪很是谦让。
叶秀敏确实心急,着急想知道个结果,但是,她担心自己先进去诊室后,孟晴雪趁她不备也溜了进去,她可就防不住她了。
“不了不了,我不急,雪儿你先看吧,我看你的脸色不好,病症应该比我严重些。”叶秀敏同样谦让无比。
孟晴雪听了叶秀敏的话,头发差点儿都竖了起来。
叶秀敏她什么意思?变相骂她面色差?她怎么就看着比她病重了?
孟晴雪咬了咬牙,她以前怎么没意识到这个人说话如此婊里婊气。
门口的伙计伸长了脖子朝门外看去。
“下一位,快些啊,别耽误后面的人看病!”
“来了!”孟晴雪板着脸,拎起裙角迈进达仁堂门槛。
孟晴雪的病症是大多数寒门女子都会遇到的宫寒之症,白妁对此有一套独特的治疗方子。她探了探孟晴雪的脉搏,根据她的体质,洋洋洒洒写了一个药方递了过去。
“煎服,一日一副,忌生冷麻辣,去找伙计抓药吧。”
为了提高效率,节省时间,尽可能多看几位病人,白妁看诊时多余的话不多说。
孟晴雪心里嗤道:拽什么拽,表面上却恭敬地道着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