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筠敛目向尚二爷笑着颔了颔首。
“二舅爷,有礼了。”
至于二夫人薛氏,暮筠眼角余光瞄到她似乎没有站起来和她打招呼的意思,便直接越过了她,走向前厅的上首之位,由连翘扶着坐下。
暮筠心里知道,她与卓凌初的婚事,礼成在大朔。这里的人,有人,表面尊敬,心里是不认她这个太子妃的。
还有的人,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暮筠眉梢挑了挑。
呵,这个薛氏算个什么东西,敢在她面前摆长辈谱。
尚二爷原本还想为暮筠介绍一下自己夫人,刚要开口,却见暮筠直接冷着脸越过了薛氏,他尴尬地笑了笑,对高凝心笑了笑,伸手介绍坐在身边的薛氏,“这位是内人,就是小白口中的二舅姥姥。”
高凝心到底是辈分低,她忍了忍心中的不悦,在脸上挤了一丝笑来。
“二舅姥姥。”
薛氏的思绪正被暮筠的冷脸,以及暮筠如此丝滑地越过她,气场强大的坐在上首之位的一通操作所震撼,听到高凝心的声音,只是抬起头对她木讷地颔了颔首,眼里还有没来及收回的恨意。
白开霁拽着高凝心的袖子,笑着对尚二爷道:“二舅姥爷,咱入座说正事吧。”
尚二爷尴尬的笑笑,“坐,坐。”
白开霁与高凝心坐在右侧的一排椅子上,与尚二爷薛氏面对面。
因与大朔同根同源,西昌也是以右为主,左为客,上为尊,下为卑。
前厅内,谁为主,谁为客,谁为尊,谁为卑,一目了然。
薛氏打进前厅起,就感觉不舒服了。这个别庄,明明是尚晨曦的嫁妆,就是尚家的家产,这两个外来的,怎么就以主人自居了?
那个女人,怎么就坐在了上首位?她、她、她,凭什么啊!
抢走她手上管理的产业,还在她的地盘上撒野!
薛氏想到这,重重将手中茶盏落在两椅之间的红木桌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引得众人齐齐侧目。
尚二爷的脸尴尬异常,赶紧陪笑岔开话题,指着放在他身侧的大木盒子道:“筠儿啊,太子殿下要我们把手上布坊、酒楼、烟火铺、田庄等等产业交给你,账本和地契我们都带来了,来,你过目一下。”
暮筠朝连翘扬了扬下巴,连翘颔首,走到尚二爷身侧,尝试了一下抬起大木盒子,发现自己有些抬不动,白开霁赶紧过来帮忙,“还是我买拿吧,小舅舅的产业太多了。”
尚二爷笑道:“西京内,太子交给我们尚家打理的,一共有十五间布庄,八间烟火铺,十二家酒楼,五家打铁铺,京郊周围共七处田庄,从交给我们之日起的所有账目,都在里面呢。”
暮筠面上带着笑,只是笑意不及眼底。
“这么多啊,这些年,二舅舅真是辛苦了,劳心费力的。下次呀,送这些东西来,二舅一人来就够了,二舅母就不必跟来了。”
面上带着明艳如花的笑,口上却说着冰冷至极的驱客之言。
暮筠不给尚二爷夫妇反应时间,继续道:“毕竟她好像很心不甘情不愿来别庄见我们,是因为不想将原本属于我夫君的产业交还给我?还是因为看不上我?”
此话一出,前厅众人顿时神色各异。
高凝心和白开霁熟悉暮筠的性子,知道她越是冷静自持,浅笑依然,说明她心里越是生气。
他们二人,其实也很对二夫人的表现很是不满,不过他们两个辈分在那摆着,不好发作什么。暮筠这么一打直球,他们两个倒是打心底痛快得很。
活该,这么大人了,摆什么长辈谱,看不清形势吗,不知道谁是这个房间里的老大吗?
尚二爷原本就很尴尬的脸色,此刻却是复杂至极。
他知道自己夫人自私自利,心胸狭隘的德行,今天带她过来,其实也是他自己有试探暮筠之意。
卓凌初那么多产业,之前一直交由他打理,暮筠一来,他就得将其拱手让人,他心里若是没有一点不痛快,那是不可能的。
他想让薛氏替自己摆摆脸色,说白了,就是想压一压暮筠这一外来女子的气焰,让她知道尚家这么多年不是白干的。虽然卓凌初已经分了他一半利润,但这么多年付出的辛苦,不光是用钱财来衡量的。
他心里,其实比薛氏还要不甘心。
只是这个坏人,他只能让他夫人来做了。
不过,他没想到,暮筠竟是个硬茬子,完全不顾及长辈脸面,当众不给他们好脸色。
只是,她是卓凌初的女人,他再怎么心怀鬼胎,表面上也得做足面子。
“筠儿想多了,初儿交由我们打理的产业,有一部分是由二舅母在管理,所以我是怕你对生意上有什么不懂的,我和你二舅母一起来为你解解惑。”
“哦?”暮筠却是毫不领情,“二舅母原来是好为人师,但依我来看,二舅母似乎没有这个意思,怕是想让我求她呢吧?”
尚二爷脸色变了变,差点儿没绷住,他看了薛氏一眼,语气有些生硬,“你让筠儿误会了,还不道歉!”
薛氏不情不愿地朝暮筠颔了颔首,“夫人,你误会了,我没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