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绝老头一番推心置腹的话,换来的是白妁姑姑一道厉声厉色的“送客”两字。
赤绝虽然不甘,但心意终于得以表达,虽然他上马车时的背影灰溜溜的,他心境还是放松了些的,心情比来时愉快多了。
白妁隔着窗子,半眯着眼望着赤绝离去的身影,盯了他好半晌,直到赤绝手脚利索地跳上了马车,才肯移开视线。只是她自己都没察觉,她此刻的脸上,慢慢漾上了笑,那笑一开始很浅,随着她脑海中不断浮现赤绝刚刚说的话,她的笑容越来越深,眼尾的细小纹路都逐渐显现。
......
暮筠最近特别嗜睡。
她现在住在别庄,可以称得上无拘无束,想睡到何时就睡到何时。
这次卓凌初走前,让匠人在主屋设置了一个机括。
她平日不喜婢女在身边贴身伺候,身子也随着月份的增长,渐渐的重了。卓凌初担心她一个人在房间呆着的时候,会因为唤下人唤不及时而出了岔子,他便命人在床头弄了一个传唤铃,只要铃铛一摇,无论声音大小,力度轻弱,外间门梁上的铃铛便会同时响起。
有了这个铃铛,连翘及她手下的婢女们做事也轻松得多,不必时时竖着耳朵,担心错过主子的传唤。
今日天气大好,阳光异常明媚,想来应是昨日刮了一整日的寒风的缘故。
不过外头虽然晴光大好,但天气却是冷的。
只是,西京因地理位置比较靠南,再冷也冷不到哪去,一年最冷的天气,也就是当下这般了。
连翘与桃仁在外间压低着声音话着家常。
连翘翻出针线笸箩,“这么冷的天,殿下应该不会出门了,正好,咱们也有时间做做绣活,我给两位小殿下做的虎头鞋也快收尾了。”
桃仁探头过来,“连翘姐姐,你这老虎眼睛怎么绣的?活灵活现的,快教教我,我打算用殿下赏给我们的布料,再为咱小殿下们做件小衣服,这次我想给小殿下们绣套百禽服,眼睛那块,我觉得我的绣工没有你技艺精湛,快给我传授传授你的手艺。”
“这个简单,”连翘一边给桃仁示范着,一边吐槽她们殿下糟糕的绣工,“你是没瞧见,殿下练手给姑爷绣的荷包,噗——”
连翘拍了拍脸颊忍住笑,“祥云成了一坨瞎旮沓,蟒纹成了一条虫,殿下自己瞅着都嫌弃。”
连翘觉得自己的形容并不夸张。
桃仁嗔了连翘一眼,“可咱姑爷喜欢啊,你没瞧见姑爷收到殿下送她的荷包有多开心呢,他将殿下绣的荷包奉为至宝,还和德妃娘娘送他的龙纹玉佩挂在一起呢。”
连翘道:“可不是,咱姑爷对殿下可真是宠,不知道高姑娘的话本子写得如何了,她时不时地找咱俩要素材,咱也得催催她快点完本才是。”
桃仁认同道:“没错,咱在庄子上的日子真是悠闲,我都已经给小殿下们缝了好几身衣服了,月子里都敞开够用了,这次我打算给他们缝个大些的,出了月子也能穿。”
连翘赶紧道:“你可别缝太多,咱小殿下们可金贵着呢,等出生了,怕是各方都来给殿下送小衣,穿都穿不完,可别浪费了。”
桃仁取出她之前缝制的一对小老虎裤,“知道,我往后做的小衣,都往大里做,等小殿下们长大了也能穿。连翘姐姐你看,我在小裤子后头绣了小老虎尾巴,是不是很俏皮?”
连翘眼神瞬间亮了,“你这也太有巧思了,殿下看见了一定很喜欢。”
连翘正要多夸赞几句,就听外头传来一阵动静,连忙与桃仁连忙放下手上活计,出去看个究竟。
她们的殿下还在睡着,别庄向来清净,按理说不会有人敢在主院外大声喧哗。
两人出了屋,就见一身着素色单薄中衣的女子趔趄着往主屋奔来,她的身后,紧跟着数位婢女,有人举着披风,有人张臂护着,个个都神色慌张至极。
护卫们在院门面色凝重地站定。不是他们不想拦,是他们不敢拦,那位身份尊贵,他们哪敢冒犯。
另外,除非遭遇紧急情况,他们未经允许,是不能随便入主院的。
连翘和桃仁快速看了对方一眼,默契地达成一致。
那位一定是殿下的婆母贤贵妃了,咱可不能顶撞,护好殿下为主。
贤贵妃的婢女们在她后面焦心地追着。
“娘娘,外头冷啊,您等等,快把披肩披上!”
“娘娘,您慢点,小心被石子磕到!”
贤贵妃披散着长发,不管不顾地挥开身后试图拦住她的婢女的手,直直朝着主屋奔来。
她容貌清丽且精致,即使面带病色,也能看出她不一般的姿容。
她口中张张合合,似乎念叨着什么,随着她离主屋越来越近,连翘才听清楚她在说着什么。
贤贵妃说:“儿媳,我要看看我的儿媳......”
连翘惊讶,贤贵妃这是清醒了?她赶紧对桃仁说:“快去叫殿下起床,贤贵妃娘娘清醒了,想见她。”
连翘得守在门外,以防万一。
桃仁立刻去办,就在此时,初一赶了过来。
初一昨晚值守了一夜,刚刚躺下,就听属下来报贤贵妃那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