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血里的原罪,我理应被活活烧死,可我始终无法摆脱对生的眷恋,在生死关头,我懦弱了,我又一次出卖了自己的灵魂,然后换取了一夕安寝。我至今还活着,还活得不错,所以这位自然之魂说的没错,我是携带着罪孽活在这世界上的。”
马修知道莱拉的内心深处始终充斥着痛苦与纠结,但没料到严重到了这种程度。
他轻轻拍了拍艾拉,然后开口安慰道:
“经历了那次神罚,你已经浴火重生了,莱拉,你不再是过去的那个自己,不必执迷于过往的记忆,你应该拥抱新生活和新世界。”
莱拉点了点头:
“我当然能明白你所说的一切,马修,我也正是在这么做的,只是我始终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你们给我的生活,明明他是我在地底的时候最向往的那种日子,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的内心总是倍受煎熬——你不知道每一个卓尔武士成长的背后意味着什么。”
“在深底城,为了取悦「邪后芭芭莎」,卓尔们极尽疯狂,杀戮,阴谋,乱伦,暴虐……太多的罪孽刻在了我的身上,我是从那里走出来的,那些罪孽将一辈子伴随着我。
你们知道想要成为一名高级卓尔武士需要做什么吗?
日以继夜的训练、遭受昼夜不停的挨打与鞭笞、时刻提防同行的偷袭……这些都不是最艰难的。
对我而言,最困难的就是晋级仪式中最后的那一环——
每个高级卓尔武士在度过仪式的前几关后,都会被邪后芭芭莎要求前往地表,祂会让我们找到一个人类的村庄,从村庄中挑选一户有孩子的人家,之后必须当着父母的面,杀死他们的孩子。”
说到这里。
莱拉痛苦地闭上双眼。
艾拉直愣愣地问:
“所以你杀了吗?”
“杀了。”
莱拉声音艰难地回应道:
“我记得很清晰,当时我的教官带着我找到了一个很偏僻的村庄,那时是白天,村子里的男人都出去干活了,只留下老幼妇孺在各自家里做些简单的活计。
教官给我找了一户人家,屋里当时只有一个婴儿和他的母亲。
他把母亲绑了起来,然后让她眼睁睁地看着我掐死她的孩子。
在他的威胁下,我照做了。
那个婴儿被我抱起来的时候,瞪着大大的眼睛,还对我笑了一下。
我无法忘记他的笑容,也无法忘记他母亲在我耳边的嚎叫声。
事后我浑浑噩噩的离开那间屋子,等我清醒过来时,教官已经把全村的老弱妇孺全杀完了。
他将此视为一种荣耀,并打算拿这件事当成功劳向邪后祈求祝福。
我和他在返回地底的途中发生了争执。
最后我杀掉了他。
我本想一走了之,可卓尔的身份是不可能在地表活下去的,其他地下城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最终我只能带着教官的脑袋返回了深底城,并向主母坦白了我杀死他的事情。
我本以为自己会遭到惩罚,结果我却受到了邪后芭芭莎的亲自封赏。
在那之后我麻木地在深底城生活了一段时间,一直到后来,我成了高级卓尔武士的训练教官。
很快的,我就接到了一个任务——
邪后命令我带领一名卓尔武士前往地表袭击人类村庄,并协助他完成晋升仪式的最后一环。
我无法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任务,最终只能选择叛逃。
在那以后我便在幽暗地域四处漂泊……”
说到这里。
莱拉的回忆被一个粗鲁的声音打断了: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杀回那座城市,把所有逼着你干邪恶行径的人都杀了!”
祭坛那边,萨曼莎和兽人女剑圣克莱格走了过来。
她们似乎听到了很多,开口的正是后者。
克莱格看上去很是愤怒,兽人特有的粗大鼻孔蹭蹭地往外冒气:
“与其一直生活在愧疚之中,不如干点实在的事情。”
莱拉愣了一下,旋即苦笑道:
“我的力量如何能动摇深底城的统治?她们太强大了,无论是主母,还是邪后芭芭莎饲养的蛛化精灵部队,根本不是我一个人能抗衡的。”
兽人女剑圣面不改色地说:
“那就把杀回去当成修行的目标,就像我现在正在做的那样。
我的家乡「斯图卢克」在许多年前被邪恶的帝国入侵了,如今已沦为一片废墟,我是从斯图卢克走出来的最后一名兽人,我独自一人来到艾恩多大陆,就是为了寻找杀回去的契机。
每当想起那些和我一起流亡,最终却死于半途的伙伴们,我的内心也有怒火和愧疚,我也时常质问上天,为何只让我一个人活下来。
但这些多余的情绪始终只会阻碍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