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四字,也无甚差别,可唯独不知怎的,宅府前头栽树这等事,规矩反而是同寻常大元人家截然相反。 大元之中有这般规矩,前榆后槐福运自来,而槐因聚财多子一能,最是受大元世代居于城中的百姓重看,并引以为富贵吉祥的妙木吉树,然而在这座山兰城中,似乎此树并非如此,而是有灾厄之相,常言有槐藏恶鬼,最是阴森地界, 因其枝繁叶茂,动辄便是参天蔽日,最是能汲水填根,便是在山兰城中有如此恶名,一来是因其讲究不同,二来则是因山兰城周遭山树环绕,虽有日头不吝洒落金辉,但到秋来冬往时节,最是罕有日头能见,因此甚是阴森,除却那等男丁昌隆所在的地界,少有什么府中院中阴气轻微所在,故而槐树在此城中有如此恶名,实非偶然。 可偏偏这位老铁匠却是当年亲手移来一株槐树,这老槐虽是经过三番五次折腾,却依旧存活下来,如今已是起码有两三人合抱那般粗壮,纵然夏时最为酷热的时节,铁匠铺前台有这么一株老树遮挡,洒落树荫,依旧是令铁匠铺外甚是凉爽,但或许就是因如此,这一棵老槐使得铁匠铺里的生意越发差将下来,再无人问津。 而那位孤掌瘸腿的老头,似乎很是中意这棵老槐,往往除却门槛之外,就最中意在槐树下头坐倒,虽神志不清的时节,行踪很是古怪,常年嘴边挂起铁屑,但往往老铁匠出门去看的时节,那位老汉都是端坐到槐树下头,仰天望去,似乎很是中意日光琐碎凋零,落到眼底。 街对过的裁衣铺面又是开门,谁人都不晓得那位老妪究竟是近来略缺银钱,还是实在在家中闲暇不得,只稍稍将目疾养得周全,就重新回到裁衣铺中做起老行当,倒是使城中许多急切等候缝补衣角的百姓很是乐呵, 纷纷将银钱衣衫递上,同老妪闲谈几句,终究算是解去心头一桩大事,再纷纷还家,等候过两日将针脚绵密近乎瞧不出修补过的衣衫取回。可似乎是商量好一般,那讨人嫌的老头从来不曾朝对面街道看,而那位老妪也许久不曾登门,只是在老铁匠闭门歇客的时节,或是夜半时清净无梦,起身看月时,对面裁衣铺灯火仍旧未歇。 云仲依然住在那处客栈当中,可惜实在是近来无甚心思去听酒客食客闹腾喧嚣,也无心去看城中灯火,另加之劳心那位老汉,除练剑行气之外,常常坐到距离铁匠铺相隔一条街的地界饮茶。 赤龙倒还是相当忠厚,果真是再不曾替云仲添乱,顶多不过是在云仲许久不曾去垂钓山水意气的时辰,红绳略微晃动,催促剑客快快动身,除此之外,竟再无半点灵智心念受折腾的时节,倒是替其省下不少酒水钱,练剑时节愈发得心应手,自来山兰城月余,就再度将剑术捡起,重新回返到炉火纯青地步。而至于内气,则好似是已然将浑身经络填充得满将出来,一时再无迈进四境的端倪兆头,而那枚秋湖神意,终究是在三境温养之下的丹田其中,缓缓有光滑流动,终是有些苏醒迹象。 “老头,剑胎不赖,要不借我使使?” 今日铁匠铺里头的老头,终于是懒惰开口,神智略微清醒了些,抬眉看了看依然在敲打剑胎的老 铁匠,“欠了点人情,难得看到这么一柄好剑,借来用用,甭那般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