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依然立在原处,千百载来皆是如此。 蔡甫前往侧楼所在,命车夫牵马离去,自行饲饮,而后却是从车帐当中与一位年轻人并肩走下,前去住处当中,吩咐两位闲暇已久的侍女略微拾掇一番住处,自己却是同那位年轻人一并去往侧楼外茶亭里走动,倒是使得几位常年在王府里侍奉的下人甚觉古怪,掐指算了又算,好像还当真忘却了这位蔡大人上回领外人前来,是何年月,不过皆知晓分寸,不应当好奇询问之事,理应老实藏到心头才对,于是各自前去忙碌。 虽年入不 惑,已近天命,蔡甫模样倒是依然如而立之年那般,相貌寻常,短颌窄额,早年在市井当中凭小生意糊口时节,常被人骂几句短命相,若是不知其本事,大多都瞧不出此人能有半点书卷气,当初见过大梁王时,亦难免受些腹诽狐疑,好在的确本事过人,不论社稷事还是用人手笔,都与相貌不同,宽仁有度恩威并展,着实助力甚多。 而那位外来的年轻人,左臂颇为不便,可瞧来又无甚伤势,唯独动用左臂时节很是生疏,故而接过茶汤时,仅用右掌托起茶盏,微顿首示意,权当抵了这单手接茶汤的礼数不周。 “行走大梁国数月,萧贤弟可觉得,当今梁王乃是位贤明之主?可惜我少有出王府的功夫,中州西境数国从未去过,大梁地势偏僻,同别地往来甚疏,算计下来,同东诸岛还算是时常往来,得益于舟船坚固,风浪略小,可惜其他地界,实在唯能限于一知半解。” 年轻人吞过口茶汤,突然笑意很是有两分戏弄的意味,整座王府当中除却梁王以外,并无一人胆敢有如此神态。 “若要听奉承话,蔡兄所言甚是中肯,大梁地处偏远所在,仅能凭楼船往来,从中得益就是能使百姓免于水火,当今梁王贤明勤政,自是极好,而要是听些落在实处的话,梁王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大梁之主,之所以能镇住一国,无非是事有躬亲,甚得民心而 已,楼台倾覆,不过瞬息之间,要看其余人有无贼心,有无胆魄。凭萧锡看来,这等分封四侯的举动,不亚于将己身脖颈置于旁人刀下,何时头颅落地,全在人一念之间。” “承蒙蔡兄厚待,要不在下忙碌两载,替那位素未谋面的大梁王做一桩好事,明里暗里,革除这四侯,自然就再无后顾之忧,如何?”年轻人左臂依然很是笨拙,可说出这番荒唐话时轻描淡写,却容不得蔡甫不信。 能以一人之力灭去一座大梁境内宗门,有如此修为,单单是大梁千百年来,就从来不曾出过这等人物,偏是这位很是年轻的萧锡,单剑匹马灭去一座宗门,只耗费了一日。 古来不存,日后罕有,唯独坐到自己眼前这位,能有此等修为。 甚至蔡甫总觉得这左臂不甚灵便的年轻人,大概相比起略有耳闻的中州五绝,亦不逊色分毫,甚至要隐隐强出一头,但终归是说服自己,强压下心头惶恐悚悸,凭弟兄称之。 “瞧瞧蔡大人这等神情,大概是不乐于从在下口中听闻此话,难怪是舍了朝堂不入,自愿在王府里当一位门客,旁人眼力浅淡不知兄台心思,难怪到如今也没有几位门客能爬到高位去,别瞧仅是位羞于见光的门客,权势比之朝堂重臣,恐怕还要高些。” 萧锡倒是很乐于见过这位明面木讷愚直的文人门客吃瘪,同样很是乐于前来王府当中。 果真如人所言,妄造杀孽颇为寡淡,搅动一方风云,才能显出高明,浅尝辄止,滋味丝毫不逊于提剑杀上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