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绷紧。 “不劳少侠担忧,我这世家里头的女子,心计当然是相当深,请少侠送我回府,一来是因当初失了分寸,迟迟受不起家父身陨皇城外,譬如溺水将死之人那般,恨不得抓起周遭水流,二来则也存留自身的算计,听旁人说五尺境里的那两位修行人是四境,能在这等年岁同四境交手,来日可期,范家有少侠这天资甚好的修行人坐镇,总能多一分力。” 赵梓阳才有心疑问,可眼前女 子却是起身来,使略显苍白的两指摁住赵梓阳唇心,冰凉温润,不知不觉就使其断去出言的心思,微微摇头。 就当是如此即可,图的从来都不是人,而是利字,如此这般兴许还不会困住他人心思,总归世上人都是如此想的,世家高门何来情长,就当世人所言不假,两人心知肚明心照不宣即可,只要不曾表露出什么真心实意,那就皆为利来往。 范清迦从来都是表里如一。 面皮冷清孤绝,心思同样是冷凉如冰,寻常男子都未必能将心思断得干干净净,可既然是范清迦说出口,赵梓阳就从不生疑,这姑娘的心性要强过太多人,可惜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车帐不徐不缓往京城而去,但说罢心事的范清迦似乎心境亦是不差,常常要停了车马,同赵梓阳一并外出踏春,不论繁花浅绛山中,或是过路浅溪静河,这位范家千金总是要拽起赵梓阳袖口,很是肆意撩起截裙边,赤脚踩水,踏起万朵飞花,一时忘却自己乃是范家长女,更是忘却所谓女子矜持贤淑,而是畅快将儿时心性一并展露,不曾有丁点收敛。 到这时,赵梓阳才依稀想起在府邸院中小憩时,与站枪桩时,好像时常能凭修为觉察出不远处有人影,一站便是近乎半日。毕竟身在范家府宅,而来人并不是修行中人,赵梓阳索性不加理会,而是照往常一般,欲小憩时小憩,欲练枪时 练枪,全然不去管这位在暗处朝这张望的闲人,如今再回想来,却是了然,多半自个儿木讷无心,令一位女子错付心肠。 府邸小楼几度见雨,里头是位睡相相当放肆的习武之人,外头是一袭斗笠蓑衣,并未叫人撑起伞来,生怕遮了望眼,风来细细,雨来添寒。而晴朗时辰,井旁站枪桩,将一柄长枪挑崩抹刺尽皆展露开来的年轻人,往往赤膊,春深汗流浃背,然而外头的女子却是索性搁置下怕羞心思,静静站立到围墙外,相隔不足百步,可惜谁人也未曾点破。 天阴晴月圆缺,如此相陪过许多时辰。 不远处车帐外,李扶安坐到处废弃长亭处,摇晃酒壶,两眼却看向在溪边踏水的赤足姑娘,才发觉这姑娘眉宇之间清冷气褪去,当真是好看得不像话,踏水溅起无数碎银似飞花,身旁赵梓阳同样是遭水花打湿衣裳,神情却比往日鲜活不少。出南公山甚久,真还没怎么见到这等模样,范家长女肩头有重逾万斤的重担,负山而行,但赵梓阳肩头又何曾空空荡荡过,没准两人肩头无事,还真能说一句般配,范家长女,不论面皮家世,可都不比那位曾在南公山下的逃难女子逊色分毫,可惜时辰未到,机缘未满。 但不论如何都难以将一场情事私自填得圆满无缺。 再想得矫情些,赵梓阳亦不过是位相当年轻的年轻人,想当年山下白虎帮里头, 抄起枚青砖行侠仗义,如今立在薄冰上,心气锐气,只减不增。 反而让人觉得自个儿有莫大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