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一章 白马非马(2 / 2)

酒剑四方 凉凉不加班 1503 字 2023-07-20

才能养出的浩大军势,与军心所向,对于洙桑道当中兵马而言,不过是虚词,说得难听些,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做事而已,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凡有这等先例者必不能忘死而斗,即使主帅能牢牢握住军心,也全然无用,我已同道主先行知会,私军凡有家眷者,必要迁往洙桑道里,需有唇齿相依,才可将心思系在洙桑道里,如此一来纵使是人人惧战,有亲眷念想在身后,想来眼下难题,便可迎刃而解。”

贺知洲倒更是有些佩服温瑜,不单修为精深,刀法亦是不俗,而难能可贵处在于,温瑜练兵带兵时节一如用刀,稍有思索定然可看穿疑难所在,稳稳落刀压在七寸处,对于位才从山上走下的修行人而言,这般在常人仅能靠年岁堆积悟得的道理,好像在温瑜眼前算不得甚大事。

从前洙桑道有俗语,说是屋舍无门,则必有宽敞窗棂,如无窗棂,则必有富贵门匾,即使是那等瞧来一无是处,半点本事也无的游手好闲之人,上苍照旧有福泽落下,只是迟迟不曾觉察罢了,像贺知洲还未习武时身子骨羸弱,但凭相当浅的年纪酒量却极深,自然就要沾沾自喜,觉得是上苍待己不薄,可但凡是遇上温瑜这等天纵之姿的大才,无论是习武修行还是知晓人间的本领,都要比自己强过不少,这时又是要想起骂上老天两句,生来资质忒是不公。

“有这么张上好的皮相,何苦来如此拼命。”

这话出口连贺知洲都是略微收去醉态,自觉失语,又不好连忙收回,于是赶在温瑜前头笑道,“门外那头黑獍,咱也曾听过传闻,说是大元当中数一数二的良驹,想来一日奔走千百里不费春吹灰之力,倒相当合咱的心思,怎么瞧温兄好像对这头良驹并不上心,想来是在紫銮宫中见过不少人间难觅的良驹,故而就不觉得有甚特别了。可往往最为心仪的不见得适宜,奔走前后的才是上佳之选。”

温瑜相当利索遮起斗笠黑纱,眉眼微低,落在桌上飘摇灯火处。

“的确见过头白马,身段是极好,皮毛一尘不染通体尽白,脾气倒是倔强得紧,可又知晓心善,寻常良驹总有形如烈火的弊端,那头白马性情却极好,还数度替我挡下灾祸,惹得落下不少旧伤,时至如今想来都很是痛心,原本想来那头白马不过是执于奔行的痴儿,过后才发觉,是我自己总要走得过快,才使得那头白马也紧追不舍。”

“可是这趟出门,实在太久,要走回大元,也相当不容易,那头白马本是驰骋人间一场来风,又岂能被我耽搁下来,云头大朵,总是不能因人心私念将它扣到手上,所以倒不如令其奔走得更远些,所以见过那等良驹,再看向别处,总觉得差了些什么,没准到头来会发觉本就相差无几,可那时所见,又怎好与后来所见相比呢,见东海横流过后,再见接天大泽,只道寻常。”

贺知洲手中杯盏落桌,昏昏睡去。

所以就只剩怔怔望向屋外风雪的女子,惦记着那头所谓白马。

无想无念,只需令自身一日十二时辰填得犹如垒石浇金一般,令浑身念头无半点松散,生生摁死不甘,随苦酒长灯撑将下去。

白马非马,故人非故,起初道来是锥心刺骨,往后就好似是缓揭旧疤,惦念二字反是累赘,而此行一去,温瑜容不得累赘二字,于是无暇他顾,反倒变成最好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