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能拉满大弓的汉子有朝一日立身沙场当中,是何等骇人。 沈界则早知唐不枫要如此言语,轻笑两声,“那又如何,对现今已取来唐字牙旗客卿大铎的唐疯子而言,难道不是好事一桩?” “除却穆氏之外,其余七族尽已同胥孟府互有往来,不止穆氏族首始终紧盯此事,连我闲来无事打探消息外出走动,都得知不少,当中尤其以楼氏与胥孟府牵连最重,大抵面上仍叫楼氏,实则已算胥孟府鞍前马后走卒,所以眼下虽说八族仍旧同气连枝,交情甚近,已可称是陌路,穆氏族首行事不见得顺从大势,却自有风骨傲气,强弱难有长久不改,这份心念却难得。” 熟知沈界脾气秉性做人法子的唐不枫心头微动,旁人摸不准沈界,总以为乃是凭与自己的交情才能同受好处,总是个外人,而其实沈界从来未有甚攀附心思,相反从始至终都觉事不关己,全然不必替穆氏出力,毕竟只外出游历,在此地停留更久些,连唐不枫受客卿位领大铎一事,沈界都从来未曾明言看法如何。所以眼下沈界能有这番已能够称为偏向的话语,唐不枫饶是城府再深,还是一时停下脚步。 可沈界却是连连摆手,自嘲笑道,“甭看我,一个只晓得读书的书生,我可帮不上你什么,何况穆氏如今四面八方皆有敌手,只是隐而未发便是,如要等到另外七族与穆氏当真揭开那层窗户纸,就是再无甚回头路可走,我不过就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嗜书书生,真当能从书中学来造否极泰来,逢凶化吉不成,真要是这般想,奉劝你日后还是少听说书的信口胡吹,谁说的找谁去,休要把我扔进雷池火坑当中。” 一瓢凉水浇得唐不枫眉歪眼斜,好一会不晓得该如何接话。 沈界终究是咧开嘴笑将起来,拍拍唐不枫肩头,“调笑话算不得真,本来这趟出漠城,就有城主授意,好生看顾阮家主,但既然如今咱也是大半个好友,又是因阮家主眼神古怪挑了你这位夫君,于情于理,都要尽力帮衬,但至于能耐到底有多少,我也不晓得有几分。” 唐不枫住持,距离阮秋白闭关地不过三五十丈,可如今阮秋白闭关悟三境,无人可入其中,连唐不枫也不例外,生怕打搅修行前功尽弃,但每天唐不枫无论闲暇与否,都要坐在那座楼宇外许久,直到暮色已深风似刀割,从头到脚雪化凝霜,眉睫近乎挂起冰凌,才起身回屋舍歇息,每日皆如此。 其实沈界觉得唐不枫这等举动很是无用,可又不好多言,于是从不加劝阻,眼下瞧见唐不枫又要盘膝坐定,手头掂着一葫芦酒水,刚要出言提醒两句,被唐不枫抢了先。 “沈兄自可歇息,我得在这守上一阵,哪怕如今回住处,估计也难心安,虽说如今取客卿位,按说并无危急,但怎么都有些不放心,即使歇息又难得安稳,倒是不如在此饮酒等候一阵,听听风看看雪,都挺好。” 沈界眨眨眼。 修行之人破境时节,无异于生死路口。 唐不枫哪里是乐意听风看雪,而是挂念不知如何消除,唯有凑得进近些,才能说服自己心念能传得离阮秋白更近,如此这般称颂恳求漫天有名有姓神仙佛陀护佑时,能够更管用一点。 霜冷长河,飞雪连天砚冰难消,唐不枫就坐在檐下,端起酒葫芦,絮絮叨叨自言自语,话语声极轻,估计也算不上什么情话,但沈界却知晓,这片飞雪连天地里,无人虔诚礼佛,可是如论诚心,如论心念之强,应当是这位只晓得练刀的疯子,用情最甚。 Ps.提前祝大家元旦快乐~2023否极泰来,诸烦尽褪,平安常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