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欢愉豪迈,仅有利弊权衡,明明知晓有些人还能活,可负创极重,又无多少老药灵材,实在没法搭救,即便是那几位高手死在边关,死了就是死了,无声无响。” “明知眼前是修罗场,还想进去试试?” 小宫女磨蹭许久,总算是颤抖两手下马来,两手捧着腰间刀,才走到大皇子身后,便瞧见那具惨白残缺的尸首,腹中翻滚,连忙遮住口鼻,只觉翻江倒海,但正巧大皇子眉眼漠然转回头来,小宫女只好强行忍住,脸色一时蜡黄,但到头来还真是把那阵翻滚压将下来。 到头来大皇子还是翻身上马离去,不曾前往北烟泽边关,而是掉头而去,径直去到一处关外城里,将小宫女撂到一处客栈当中,自个儿则是去往最近一处青楼,将腰间所剩的丰厚盘缠尽数扔给了那位活到如今也没见过如此多银钱的掌柜手上,携十几位青楼里容貌身段最顶的女子去往最高楼处,直到清晨时节,才跌跌撞撞穿甲离去。 夜来春宵苦短,早来朝云苦长,大皇子身在京城里也不曾有过这般荒唐举动,但今日偏偏是弓腰出门,心说的确外头景致比起宫中要好些不少,险些招架不住不说,差点跌份出丑。但等到走出青楼过后,男子眉头却是皱起,本不愿再朝青楼门外看去,可到头来还是神色阴沉,缓步走到一位年纪尚浅的女子身旁,费力蹲下身来,盯起后者面皮。 这位皇城当中的小宫女,即便见过无数绝艳女子,也要称上句清丽绝伦,身形虽是薄弱,可应当壮观浑厚之处,未必逊色年纪更深者,尤其眉眼剔透,同皇城之中进进出出宫女侍女,泾渭分明,无论如何对于向来不拒风月的大皇子而言,理应是心思早起,但偏偏直到如今,仍旧觉得这姑娘乃是个蹩脚累赘,当真生不出心思。 “杨虹橹仍是四品时,两袖清风,素闻名声,怎奈得罪了朝中重臣才受弹劾贬官削职,怎么如今也学会了父凭女贵这等腌臜伎俩,宫女与布衣,如何登得上去龙台。” 整座上齐除天子以外身份最贵的大皇子,就这么蹲在累到睡着的女子身边,默默看着后者手上叫人啼笑皆非的物件。 昨夜离去时,小宫女言说大概今日有冷雨落,殿下不妨带伞而去,又说此间不比京城太平,最好携刀,但大皇子并未听取,而是孤身前去青楼当中过夜,所以如今这姑娘虽是睡去,却左手捧刀,右手握伞,就这么在深秋近冬的夜里长街上睡过一夜,面皮冻得通红,艰难瑟缩到一处,不像是曾经皇城里穿戴齐整举止有礼的宫女,倒很像是腹内无食,冷秋时蜷缩在别人屋檐下的一头狸猫。 打扮像是江湖人的大皇子定定望着眼前女子,又抬头看了看青楼,又向长街尽头南方看过两眼。 忽然想起外出巡游时,听茶馆里说书先生说过一句,最是无情帝王家,深以为然,又觉得有些侥幸。等到小宫女再醒的时节,发觉自个儿已然被人背起,愣神片刻,才连忙挣扎,还是大皇子摁住腿侧,才不至于坠落。 “在外头戏要做足,哪里有背宫女的皇城中人,为掩人耳目罢了,切莫乱动。” 小宫女先是羞赧,毕竟是少女心思,没过多久就凑到男子脖颈处,低声说了句哪来的胭脂香,当真好闻,比在皇城里闻见的还要好闻不少。 前头的男子回过头来,破天荒笑笑。 “带你去北烟泽看雪,去不去?” 本来在知根知底之人耳中很是狂悖的话语,男子说得轻飘随意。 小宫女语塞,犹豫片刻才说自己很是有些愚笨,怕耽误了大事,再说上齐境内也有雪可看。 “有时我不是殿下,有时还真就是殿下,现在我是殿下,我说了算。” 女子点点头,贴到那身软甲衣袍相隔的背上,兴许是走得过于缓,平平稳稳,又是安稳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