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钱寅哂笑,“那倒也未必,成天吆喝着避世归隐的,真动起手段,未必就见得比那些追名逐利的逊色几分,两朝前大齐前身,不正是有这么位道人军师,最擅绝户计,排兵布阵时常丁点生路不留,坑杀惨死到这位道人手上的兵卒,不下十万,如此还能算是无人掺入天下事,还能算是清心寡欲?” 两位道童分明也是知晓此事,听闻这钱寅胡搅蛮缠,当即便是要开口辩驳,却是被观中走出的一高一矮两位道长拍拍后脑,皆是止住话语。 “凡事有例 外,乞儿也可黄袍加身贵为九五,这么说来,天底下乞儿尽数都可变为天子?”其中一位面白无须的高瘦道人横眉立眼,对于钱寅这等言语很是不以为然,瞪眼瞅向钱寅,似乎才回想到后者如今应当仍于观中苦读才是,当即便要上前两步,将钱寅拖回观中,却是被那位矮胖道人抬手拦下,“既然今日乃是踏观日,就让这小子歇息一日,想来亦是无伤大雅,虽是得了那位道门高人指点,需尽心竭力栽培,但揠苗助长这等事,还是少做为妙,时常也得让这懒散小子瞧瞧日月星辰,权当是茶余饭后走上几步,令五脏六腑活泛些。” 高瘦道人看看钱寅凄苦神情,早晓得这混小子乃是刻意佯装这等委屈模样,为的便是逃避终日苦读,但终究还是叹上口气,不再理会。 天外最末稀散几头白鹤纷纷落地,守缺观门外便是冷清下来,观中打扮各异道人早已是热闹喧嚣,纵使将言语声压得奇低,整座守缺观当中依旧显得热闹十分,全然不负平日落针可闻景象。 而门外两位道人,笑意却是逐渐褪去,望着寺院下头难见人踪迹的宽阔原野,神情竟是略微添过两三分愁容。 “看来今日不会有人来了。”高瘦道人轻声叹息,抽去拂尘当中灰尘,再等过半晌过后,望向欲颓夕日,沉沉叹过一口气,起身作势便要回观。 矮胖那道人却很是不以为然,指指西边很远很远的一处土坡上头,“怎么就没人来了,师兄身在守缺观中常年不出,眼神如今可是大不如往常。” 一位风烛残年的老道人,正站到土坡上头,颤颤巍巍手搭凉棚,往天上观瞧,兴许是年岁过大,两眼昏花,只是依稀瞧见半空当中有处地界,这才小心翼翼取下怀中的水囊,而后谨慎咽下一小口清水,坐下身来褪去已然破损多地的草鞋,由打贴身包裹之中再抽出双崭新草鞋,好生穿起,将破旧草鞋搁置到一旁,仔细埋好,而后又是一步步向远处走去。 老道人住处离此地并不算远,倘若是驾马,不过三五日路途,但对于已然有古稀年纪的老道人而言,大概是奇长奇长的一趟路程,像是正直壮年时的汉子凭脚步踏过一国全境,步履蹒跚,艰险异常,磨坏很多双草鞋。 可老道依旧是每年都要来此地一趟,就算是道观之中一高一矮两位道人苦劝,也依旧是每年趁这时节前去守缺观。 原本悬于半空之中的守缺观,门前站着两位道童,两位道长,皆是面皮一黑一白,身形一高一矮,周身内气涌动,而后瞬息之间踪迹全无。 偌大一座守缺观,落在湖水正中。 其中走出两道身影,借来白鹤,直走土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