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这是何天对于琵琶的初始印象,来源于高中必背的古诗词,高考要考的。
但是耳边传来的琵琶声却没有给他这般感觉。
不是弹奏者水平问题,而是状态发挥着实不佳,接连弹错了几个音。
当宫羽把手指从琴弦上挪开,一张俏脸已经红了大半。
心里杂念太多,情绪不宁,她刚想开口道歉,结果掌声响起一片。
“慢而不断,快而不乱,雅正之乐,音不过高,节不过促。宫羽姑娘的琵琶指法,果然深得崇明派的精髓。”
“是啊,宫羽姑娘弱质之躯,指下却有风雷之音,风骨二字,尽在其中。景睿佩服。”
何天这算不算粉丝滤镜
梅长苏沉默着,他脸皮不够,加上他已经大概猜到了宫羽发挥失常的原因。
求问,如何向异性下属证明自己并非无能之人
他感觉真的很头大。
宫羽,明面上是妙音阁头牌,以清丽姣好的容貌和不俗的乐器造诣闻名金陵。
实则是他很早就安插在金陵的一枚棋子,宫羽擅长曲艺,他母亲旧日的下属十三先生擅长谱曲,两者相得益彰,妙音阁很快就在金陵打开了局面,短短几年,已成为金陵风月场所中的佼佼者。
宫羽欠身道“几位公子,实在抱歉。宫羽今天身体有恙,扰了各位贵客的兴致。”
何天和梅长苏都不说话,自有言豫津和萧景睿负责接话。
等宫羽退下,言豫津借口说要去附近取一样东西,拉上了萧景睿。
包厢里只剩下何天和梅长苏两人,还有一个负责奉茶倒水的侍女。
何天干脆把她也赶了出去。
“梅宗主来京城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选好下注的对象了吗”何天突兀地开口道。
梅长苏把手炉往自己的方向推了推,双手伸出取暖,不紧不慢道“殿下如此睿智过人,不知可否建议一二,我该站在谁的一边”
何天的问题并没有让梅长苏觉得惊讶。
他于此时此刻进京,虽然借口养伤,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想干嘛。
没有人会觉得奇怪,天下第一大帮的名头再响亮,也只是江湖草莽。
从龙之功,一路扶摇直上,跨越身份阶层,这种机会,但凡有点野心的男人都不会放过。
这个幼时同窗,梅长苏以前懵懂,只看得到表象,没看出来深浅。
但是十几年的阅历增长,让他在偶尔回首过去的时候,用新的眼光,重新看待了旧人。
何天幼时的表现更像是年少早慧,深谙自保隐藏之道,简单来说,这家伙,从小就是个阴货。
“从明面上来看,谁都知道太子和誉王的赢面最大。”何天学着梅长苏的姿势烘手,暖洋洋的感觉从掌心里传来,让他舒服得眯上了眼睛。
“两家也都对你青睐有佳。梅宗主才来金陵几日,他们的礼物就成车成车地往雪庐里送,都快放不下了。不管梅宗主投身任何一家,必定都能获得器重,赢得施展一身本领的机会。”
“哦,我竟不知,殿下对我如此关心。”梅长苏歪头看了何天一眼,何天闭着眼,少了一个四目相对的机会,没能从他眼里看出什么端倪。
“那依殿下的意思,我应该选择谁呢”梅长苏试探道。
“梅宗主,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选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对吧”
何天的话让梅长苏手抖了几下,呼吸有些紊乱,不过很快就调节了过来,强笑道“殿下说笑了,不选太子,也不选誉王,我还能选谁除了他们两个,其他人论圣心论权势,都远远不如,机会那么渺茫,我也只是一介草民,哪有扶天之力”
何天嗤笑一声“太子,无才无德无能。他这个太子之位,靠的是越贵妃吹的枕边风,凭的是梁文帝深感前车之鉴,这么多年权势稳固宁国侯那些人也没少帮他出谋划策。单论他自己,就是一个草包。”
梅长苏目光微凝,何天竟然知道了谢玉投靠了太子
他还注意到了一个细节,何天对龙椅上的那位称呼不是父皇,而是直呼梁文帝。
何天睁开眼,身子侧坐,正视梅长苏,继续道“誉王论能力才干,十倍于太子,他这个七珠亲王的名号,虽然有梁文帝偏袒分权之意,但是如果他没做出来些成绩,太子那边的人可不是些善茬。”
“依殿下所言,誉王应当是一位明主,为何殿下会认为我会放弃他呢”梅长苏收起略显懒散的姿势,正襟危坐,正面何天,朗声说道。
何天盯着梅长苏,冷笑道“所有皇子之中,誉王最像萧选。萧选没有登基之前,也是如现在的誉王一般,以贤德闻名。”
何天连梁文帝都懒得称呼了,直接叫上了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