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这次不太对劲,再这么拖下去,我们耗不起。” 天启元年四月初二,在沉阳城东城十里外,努尔哈赤策马来到一处矮坡上,眺望着沉阳城,心中的思绪万千。 由于朱由检下令、辽沉之间的固守作战,努尔哈赤几乎没有达到他想达到的任何便宜。 虽然攻下的章义站等四处石堡,获得了七万石粮食,但这和后金的消耗根本无法相比。 “驾!” 这时、策马的马蹄和策马声响起,是代善带着数十名正红旗的骑兵前来。 他来了之后,便对努尔哈赤开口道: “汗阿玛、明军还是不出城,不止是沉阳,其他地方也是一样。” “这已经快过去半个月了,我们消耗了三万石粮食和一千石豆,九百多只羊。” “要不然下令攻城吧!” 代善和黄台吉,虽然是将领、但也是目前后金的两个大管家。 眼下黄台吉领着正白旗的十个牛录在太子河巡视,防备辽阳城援兵北上,因此帐中只有代善一个人处理这些后勤的事情。 没有人比代善更清楚眼下后金的脆弱了,建州、海西等地的山野耕地不过一百二十多万亩,加上铁岭、开原和老鸦关、抚顺、蒲河所一带,才能勉强达到三百万亩耕地。 眼下后金的建虏人口只有三十一万,开原、铁岭等地的汉人有三十多万。 六十多万人口中,十万是战兵,等于只有五十多万人耕种三百多万亩耕地。 辽东和建州等地不比北直隶和关内,一年耕种下来,顶多能有一石左右的粮产。 也就是说、后金的粮产不过三百多万石,这其中一半需要上交,才能勉强养得起十万战兵。 但这只是战兵、还有数量众多的牛羊和军马需要养活。 所以、眼下的后金,实际上都是在吃努尔哈赤当初蛰伏时留下的老本。 从万历四十六年到现在,三年半的时间过去了,每年积攒的存粮早就吃完。 除了赫图阿拉还留有十万石粮食外,最后的三十多万石粮食,也被努尔哈赤带出。 因此、这一战实际上是一场豪赌,是在赌国运的一战。 赌赢了、后金进入沉阳城,就可以获得沉阳城常平仓的粮食和官粮,以及蒲河以南,沉水以北的上百万亩良田。 有了这些了良田、后金最少可以延续最少两年的国祚。 这就是后金的现状、每一战都是在赌,但凡赌输一次,就会动摇国本。 因此、尽管代善知道自己汗阿玛的心思,但他实在不忍看着后金这么赌下去。 不止是他、包括黄台吉也是这么想的。 五十多万人口养十万半脱产的士兵,这着实太难了,若是放在春秋战国那种平均气温比后世还高的时候还好,但眼下的辽东根本就无法做到五养一的耕战。 “代善、不要太犹豫!” 忽的、努尔哈赤望着沉阳城开口道:“看看你的脚下。” “那些汉人耕种的粮食,只要到了秋收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将这些粮食收走。” 努尔哈赤的一席话,让代善眼前一亮。 沉阳四周和各地石堡的上百万亩耕地都早早耕种了粮食,只要再等三个月,粮食就可以收获,到时候很轻松就能弥补后金的亏空。 但是一个新的问题也来,收割这些粮食,仅凭他们是难以做到的。 “代善、传我的汗令,调铁岭、开原、抚顺的所有八旗前来沉阳集合!” “再征六万汉卒的辅兵,让他们随军南下。” “是!大汗!”听到努尔哈赤的话,代善连忙转头,示意自己的固山额真前去传令。 固山额真也微微颔首,随后带着十数骑离开了矮坡。 等所有人离去后,代善才继续开口道: “汗阿玛、要不要用章义站那些战死明军的甲胃和铁锅去和土蛮的恩格德尔交换牛羊?” “今年草原的牧草长势不错,如果我们愿意换,应该能换到上万头牛羊。” “可以、你让铁岭的硕讬带一甲喇的人去恩格德尔那边换些牛羊。”努尔哈赤点了点头,而代善却犹豫道: “一甲喇会不会太少了,我听说明国现在的小皇帝把北直隶和蓟镇兵马都裁撤更换了,用御马监的兵马镇守。” “如果他们要出兵的话,硕讬会……” “代善、别太高看明军,蓟镇的精锐已经被我们杀了大半,这么短的时间,九边将领练不出什么名堂,剩下的人也不敢出关的。”努尔哈赤对代善处处谨慎的想法表示不太喜欢。 在他看来、萨尔浒之战的战败影响还在明朝内部发酵,甘陕和宣大、蓟镇辽东都受到了重创,不然也不会调川兵和浙兵北上。 蓟镇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兵马,更不可能敢于去袭击硕讬。 更何况恩格德尔有两万部众,七八千男丁,一旦硕讬遇袭,恩格德尔不可能不管。 “领命!”见自己的汗阿玛这么强硬,代善只能叫人通知了自己的三儿子硕讬带一甲喇的兵马前往恩格德尔部落,换取够大军食用的牛羊。 而相比较后金的后勤窘迫,沉阳城内可以说是粮草充裕。 哪怕涌入了两万多饥民,但是在常平仓和官仓堆积如山的六十多万石粮食下,沉阳的后勤压力并没有大出多少。 秦邦屏他们每日就是巡城、随后检查城中有没有后金的探子,随后就是加固城防,提防探子对粮仓、水井下手。 这一切、便是守城方对攻城方的天然压制,以逸待劳四个字来形容最贴切不过。 辽沉这一战、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吸引天下的目光,因为双方的兵力远没有萨尔浒一战的多。 只是在平静下、唯一不美的就是东林党和言官们叫嚣着要集结重兵,给努尔哈赤一个教训。 不过、他们的想法、倒是变相成为了朱由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