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前面就是毕节卫的驻地了。” 泰昌元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当江南和朝廷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西南贵州毕节卫,却到来了一行人马。 骑在马背上的高大男子,虽然身穿道袍,但是瞧着他的体格,倒是更像一名武将。 这人、正是被朱由检调往毕节卫历练的孙传庭,而他身旁二十多人,清一色的都是孙氏家族派来帮他的孙氏子弟兵。 远方,在大山交夹之间,狭小的平原上、一座城池拔地而起。 远远望去,这城墙高两丈、使用当地的灰白石料垒砌,看上去十分坚硬。 这城池的构造,早在南下前,孙传庭就已经研究了一个清楚。 毕节卫位于黔西北边境,北隔赤水河与四川相望,西与镇雄府毗连,治所七星关、下辖老鸦关、归化驿,隶属贵州都指挥使司统辖。 毕节卫麾下有一卫一所,军户六千六百户,军屯田三十三万亩。 只是相比较中原和江南河北一带,毕节的军屯籽粮,自正统五年以后就没有再缴纳了。 由于耕地不多,加上地处西南,因此并没有大臣和皇帝在意这里。 孙传庭用马鞭指着毕节卫城墙道:“那七星关的城墙,当年防备杨应龙时加高到了两丈,加厚到了一丈七尺,十分坚固。” “这城墙长六里,其中居住百姓四千七百户,两万三千五百口人。” “其中民户一千,军户三千六,不过这些都是永乐年间的老黄历了。” 见孙传庭对毕节了解的这么多,一旁的孙氏子弟兵便道: “按照大人的说法,眼下七星关的人数应该远比纸面还要多?那我等二十余人,怎么敢进城宣布裁撤毕节卫呢?” “有何不敢!”孙传庭冷哼一声道: “我受殿下和万岁所托,还能怕毕节卫的一匹夫不成?驾!” 说罢、孙传庭策马沿着道路,向着狭小平原内的七星关城赶去。 当他们从狭隘的山道下来,便是一眼能看得到头的平原。 云贵地方,将这种高原山峰之间的平原称呼为坝子,而毕节坝子便是一块平原。 只是在这块平原上,还有着一些矮山和坡地,真正算得上平坦的地方,也不过三百余万亩罢了。 不过即便如此,在孙传庭他们所过眼之处,只要稍微平坦的地方,都被开垦了田地。 即便是一些矮山和丘陵,也被开垦出了梯田,成片的梯田都是干涸的状态,等待来年播种前放水滋润。 一些衣衫褴褛,只是穿着简单粗布衣服,连棉花都塞不起的百姓正在田地中翻地,希望能将隐藏在田地之中的害虫冻死。 见到人手一马的孙传庭等人,他们无不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这毕节的耕地,恐怕不下四百万亩……” 看着眼前的场景,孙传庭心中一沉,脑中也出现了该怎么应对等一下裁撤卫所时,所需要应对的事情。 他们这群人太过招摇,身骑的还是北马,一看就能看出不是贵州的本地人。 因此、当他们来到七星关城门的时候,毫不意外的被六名卫所兵给拦下了。 “你们……” “本官是提刑按察使司的分道巡察,叫你们指挥使出来。” 不等卫所兵开口,孙传庭就直接亮出了自己的官印。 这一做法,瞬间让六名卫所兵愣住,反应过来后,小旗官作揖道: “大人请稍等,小的这就去告诉指挥使。” 小旗官的口语毫无礼仪,更是连各种官场的门门道道都不懂,这样的回复让孙传庭心中对拿下毕节卫的信心更大了。 不懂代表不操练,而这群卫所兵,一个个的都是穿着破旧的鸳鸯战袄,手中的兵器更是简单的长枪,连小旗官都只是腰间配着一把厚背柴刀。 不难猜想,毕节卫自从杨应龙乱平定后,已经疏于防备多年,城中的兵马或许连几套完整的甲胃都没有。 孙传庭信心更甚,干脆翻身下马,以那近两米的身高,叫那几个一米六出头的卫所兵好生绝望。 “有些矮,但骨架大,好好练练应该能成为好兵。” 卫所兵绝望时,孙传庭却打量起了他们的身子骨,对他们骨架暗自点头。 就这样、一刻钟过去,孙传庭才依稀听到了马蹄声。 他向城内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一个身骑黑马,身穿常服的中年男子向这里赶来。 在他的身后,还有三十多名身穿棉甲的兵卒,人人骑马,只是战马有些矮小。 “这应该是就是贵州的水西马……” 看到马匹的时候,孙传庭脑中出现了关于水西马的情报。 “水西马”是贵州高原生态下培育的良种,个小,灵活,耐力好,奔跑快,负重多,特别适应山地。 自唐宋以来、这马便是水西地区上贡朝庭的贡品,其上贡次数达30次之多。 它们的个头五尺不到,比起经过培育的北方战马要矮小不少。 “毕节卫指挥使林琅,不知……” 翻身下马、林琅对孙传庭作揖,却不等他询问,孙传庭直接从怀中掏出圣旨大喝道: “林琅接旨!” 四个字一出现,林琅就呆在了原地,经过后面人的提醒才反应过来,连忙跪下稽首接旨。 “着商丘正七品知县孙传庭,调升贵州提刑按察使司、正六品分道巡察、兼毕节兵备道,裁撤毕节卫。” “原毕节卫指挥使林琅、调往龙里卫任指挥使,限泰昌元年腊月十三就任!” “什么?!”听到这话、林琅忍不住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孙传庭。 他林家已经在毕节卫担任了五十多年的指挥使,好不容易站稳脚跟,把一干利益都弄好,结果朝廷一道圣旨,又要他们重头起步? “林指挥使,接旨吧……”孙传庭面色平澹,他所依仗的就是手中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