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未明,独孤鸿先到的西城门,直接以轻功登上了城墙上,将玄铁重剑插在地上,双手环抱,闭目等待。 城墙附近已是人满为患,还有更多武林人士赶来,藏于街头巷尾,屋顶楼道,街道上早早就有士兵维持秩序,警戒可能发生的混乱。 范卓远看到了童贯,作为燕城权力最大的人,他直接包下了附近最高的酒楼,刚好可以极佳的视野看清城墙上的一切。 范卓远与独孤鸿一到,童贯便将其叫了上去。 “看来你与独孤鸿关系很熟?” 范卓远道:“意趣相投罢了。” 童贯没有再询问什么,他手中把玩着两个铁胆,坐在士兵搬来的太师椅上,也在等待剑身高慎行的到来。 范卓远在楼顶上四下观望,看到了形形色色江湖人士,看到了法源寺众僧,看到了一些好武的军将,还有戴着斗笠,藏在人群中不那么引人注意的慕清研。 若非她师姐与姐夫在旁边,范卓远可能还没认出她。 慕清研朝范卓远微微点头,她打算看完这场决斗后便去白马寺。 除了这些人,范卓远相信昨日交手过的妖女霏玥也一定隐藏在附近。 剑魔与剑神决斗,算是近年来武林中最大的盛事,尤其是失志剑道的人,更希望从两人的交手中获得剑道上的领悟。 众人等了许久,只见长街尽头,金国一众人马缓缓而至,高慎行就随行其中,面带微笑,神态自信而放松,且带着三分兴奋。 这是临战时最好的状态,意味着此人今日必能全力发挥。 范卓远打量着对方,在暗自猜测他是否为本人。 金国使者也包下了附近的另外一栋楼,径直进入楼内,来到楼顶。 高慎行独自登城楼而上,并未像独孤鸿那样施展轻功飞跃上去,显得潇洒而平澹。 上了城楼,两人相隔十步而立。 独孤鸿缓缓睁开双眼,手搭在重剑的剑柄上,一句话也没说,十分干脆利落的释放剑意,空气骤然变得万分压抑。 就连刚刚升起的朝阳红日,也瞬间变得暗澹无光。 高慎行脸上的微笑骤然消失,他原本还想说两句场面话,可当下却已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实在没有料到对面这个河朔剑魔,竟是如此直接。 受强烈的剑意冲击,高慎行腰间名剑骤然出鞘,半空中反射出一道宛如日照积雪般的刺眼剑光。 剑光刹那间便闪过全场,似幻觉一般从每个人眼前掠过。 众人皆不由自主的眯了眯眼,就在这一瞬间。 城墙上两人释放出来的强烈杀机与剑意相互对撞,以两人为中心,他们所处的城墙竟出现道道无形剑气,将地面与两侧墙体切割得遍布剑痕。 范卓远眼皮一跳,心道:这心战强得有些出人意料。 两人对峙超过一刻钟,在场观战之人,除了真正的高手,许多不明其意的江湖人大放厥词起来。 “打啊!怎么不打?” “我看是银样镴枪头吧,什么狗屁剑魔剑神,倒是唬人得很。” “嘿嘿,难道而为要让我们从白天等到黑夜不成?” 范卓远横了那些口出狂言的江湖人一眼,握住屠龙刀就要下去。 童贯却叫住了他,“这事让将士们处置了便是。” 一句话吩咐下去,身边两个随侍的太监当即持令而去,立时就有军兵如狼似虎扑入人群,开始大肆驱散。 有人不满,想要反抗,但早已占据制高点的弓弩手立刻趁机点名,杀戮起来毫不手软。 大部分人开始退散,少数人想要反抗,但怎敌大军组织力,一时间,留下数十具尸体后,那些骂骂咧咧看热闹的无聊人士尽被驱散而尽。 真正的高手当然自有办法潜伏起来,童贯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本此举就只是为了驱散苍蝇而已。 城墙上两人在意念中已经过上百次交手,但谁也没有心浮气躁,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姿势,甚至连一点试探性的动作都没有。 太阳从朝阳渐渐升至半空,不知不觉竟已过了一个时辰,天光大亮。 而他们二人之间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两人之间的剑气变得更加激烈,从摧残周围的墙体地面,已渐渐能触及到对方的衣衫饰物。 两个人身上的衣服,各自被对方的无形剑气划出了四道口子。 这一点动静极其细微,若不主动观察,根本不知道有这样的事发生。 范卓远知道这剑气看似划在衣衫上毫无影响,实则在意念交战中,双方之间的杀势分别有四次险些取对方性命,万分凶险。 紧接着,独孤鸿左眼的睫毛毫无征兆的断了七根。 范卓远心下一紧,却见独孤鸿竟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下一瞬间,高慎行颈边鬓发削断数根,皮肤上留下一点浅浅的印痕。 高慎行同样没有动,只是双眸变得更加幽深。 到了此刻,两人在意念中的交手越发激烈,已逐渐触摸到了对手的要害。 到这个程度,意念中的交战马上就要化为实战! 而一旦化为实战,胜负也就在顷刻之间。 范卓远不由低声道:“快结束了。” 童贯武功稍弱一点,并未看到方才睫毛与头发的细微变化,转头诧异的看向范卓远,“你怎么知道?” 跟范卓远做出同样判断的,还有藏在客栈里的慕清研以及其师姐三人。 三个人都不由自主握紧了手心,紧张而期待的等待着接下来的胜负。 除此之外,还有法源寺方丈唯明,阴癸派云珑与霏玥这对师徒。 在场的其他高手,或者还有寥寥两三人能观察到这一点细节,但大多数都与童贯一般,还以为胜负遥不可期。 就在这时,独孤鸿插在地上的重剑拔了起来,高慎行一直斜斜垂地的剑指向对面。 气机骤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