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然则我也跟她说过,规矩是做给外人看的,就像曹大家自己写了女诫,但那都是规范别人的。咱们面上端住了,别走了大则就好,她倒好,脑子读书读糊涂了,奉贤良淑德为圭臬,不说规劝那位,还一昧顺从任他胡闹,那位去了以后她还闹这么一场,我才略略露一点口风以后再给她物色一个郎君,她就嚷嚷起来,说什么“未亡人愧不敢受”,气得我脑仁疼,真是女生向外,还说既然其他两位出家,她有何面目再醮,她以为年纪轻轻就青灯古佛是好过的?那就是活死人!” 桓恕默了一默,桓敬兰是他们第一个孩子,夫妇俩捧在手心长大的,又与后面几个女儿不同。当年与天家结亲,成为太子妃,也是与景皇帝有过一两年好时光的,虽说后来景皇帝昏聩胡闹,到底也是原配夫妻,敬兰年轻,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 终归是自己作阿爷阿娘的,将她瞒在了鼓里,也曾将她置于险地。桓恕也做好了万一事情不顺,舍弃女儿和外孙女的准备,想来女儿在景皇帝薨逝后,很多事也明白了,也难怪她恨。 于是安慰妻子来日方长,等事成后加倍对女儿好,总要令她回转心意。 崔夫人暂时放下女儿的事,心中又思量起长卿的事。 桓恕和她商定一旬后,宴请城中权贵,崔夫人操办过多次宴饮聚会,然而这次却不同寻常。 上京城中权贵经过几轮血腥清洗,重新洗了一遍牌后又排了座次,不能拿过往的陈例来派发请帖。 从前高高在上的零落成泥,以前名不见经传的迎头赶上,手里发出去的请帖也代表了和桓恕关系的疏密,这个时候,世家大阀和新晋权贵都在看着,轻忽不得。 可以预见到,接下来的几日崔夫人会非常忙碌,在忙碌之前,她得先处理完慕容玖的事。 她本来可以令人看住慕容玖,不让她出来点眼,但这个宴会至关重要,长卿这样的性子,可别捅出什么娄子来,让元家不满。还有,谁知道宾客之中有没有暗地站在皇室那边的人,风起苹末,这个时候大意不得,还是尽早掐断这个根苗的好,以免夜长梦多。再说了,这个事一直梗在她心中,让她寝食难安。 “你别怪我狠心,我不想我儿太受你的影响,”崔夫人在心里默默地说。 崔夫人并没有再跟丈夫谈这个事,也没有说自己的打算,男人总觉得自己掌控一切,对女人总会有些怜香惜玉的想法,说不定会觉得自己不够宽和。 晚上菱歌在桓侧妃的小院里,娘俩也在谈这个事。 今天菱歌跟着长秀跑了半天,早已累了,桓侧妃给他脱衣,叫碧儿备了热帕子给她擦脸洗了脚,把她放到用汤婆子捂热的暖暖和和的被窝里,菱歌舒舒服服地直哼哼,桓侧妃看她星眸饧涩,口齿缠绵,拍了拍她的手,说:“赶紧睡啊,阿姨还做几下针线。” 菱歌打了个哈欠,一想起之前桓侧妃哭泣过多伤了眼睛,抱了下桓侧妃的腰,含糊的道:“阿姨要当心眼睛,早点来陪我。” 桓侧妃心中一暖,微微一笑道:“嗳,阿姨听菱歌的。”给她掖掖被子。 菱歌都快睡着了,忽然又睁开眼睛问道:“阿姨,今儿我和长秀阿兄听到长卿阿兄说,阿玖姊姊有孩儿了,相国夫人说,要把她送走,长卿阿兄不愿,还哭了,阿玖姊姊的孩儿在哪儿啊,我怎么没见过?” 又口齿不清着问:“相国夫人还说要打杀谁,长秀阿兄不让我说......”一遍咕哝着睡了。 桓侧妃若有所思,想了半天,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高门权贵之家的这种事,原是司空见惯。 她对菱歌已是爱屋及乌,慕容玖与她又隔得远了,本来不想管,只是想起昔日这些千娇万宠长大的女孩儿,一朝零落受此糟践,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又想起了阿康,滴下泪来。 一时又恨又觉得灰心丧气,她的阿康赴死时,也没有人来救他,一时又胸中翻涌,不甘做壁上观,不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小小的还未成形的孩儿碍着谁了?就是冲着给春风得意的崔夫人添堵,也得把这个话递到长卿面前去。 于是想了又想,终于还是进屋拿了一个银跳脱,避开人悄悄叫了外屋一个守夜的婆子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