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中秋节以后我就常常梦到阿玉了,幸亏不是噩梦,不像以前,掺杂着□□妖艳的阿玉。 是站在槐树下的阿玉,头顶飞过赤色金鱼的阿玉。 那才是他在我心中最原本的样子。 可我不知道自己在阿玉心中最原本的是什么样子,他对我那样好,是喜欢还是照顾? 我觉得是喜欢,是因为阿玉愿意戴上面具来赴约,可又觉得不喜欢,是阿玉最后还是松开了我的手。 我想喜欢一个人,应该是忍不住的天天想见到他,看向他时就想触碰到他,就像大哥对十五姨娘那样,就像我现在还捧着中秋夜的面具那样。 总之不像阿玉……那样。 面具上的花纹被我用毛笔勾勒了好几遍,我趴在轩窗下的方桌上和着颜料,可能心里想的全是阿玉,所以当嫡母进来时我都不知道,等她身边的嬷嬷出了声,我才吓了一跳赶紧把面具塞到床底下。 嫡母是从不来我们院子的,她最近几年脸上的沟壑越来越深,人也瞧着越来越严肃,我看着害怕,站在里屋软榻前特别心虚。 索性她只是扫了一眼床底下,就回头跟嬷嬷耳语两句。 嬷嬷听了边看我边点头,最后满脸堆笑的拉过我的手,很是和蔼的拍了拍我的头,跟我说十小姐大了,该是学规矩的时候了! 她这话我听不懂,学规矩?学怎样的规矩?我缩着脖子看嫡母,可她并不打算跟我解释,扭头就出了门,还示意嬷嬷把我拉出来。 嬷嬷拉我时特别粗鲁,我跟在她后面几乎是小跑才能跟得上,我一路气喘吁吁的被拽到正院,本来想是姐姐妹妹们一块学,可诺大的正院就只有我一个小姐,还有一位陌生的嬷嬷,这个嬷嬷一看就不是赵府的人,她脸色白净的厉害,浑身的布料都展的没有一丝褶皱,头发梳的整齐几乎紧贴头皮。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比嫡母长的还刻薄,一双唇薄的堪比柳叶刀锋。 “这就是十小姐了?” “是是是。” “以前学过规矩吗?” 这位嬷嬷说着说着还坐下了,就坐在嫡母的旁边,她端起一盏热茶吹了几下,看向我。 我站在对面,只感觉有两尊泥菩萨立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奇怪的很。 “嬷嬷问你话,快说。” 嫡母手里搓着念珠,说话语速却极快,一点儿也不像个信佛的人。 “没学过。” 我从小到大确实没学过什么规矩,因为是庶女,所以没学过这些。可今天来的嬷嬷来说,我明年就要嫁人了,得学规矩。 她说食不言寝不语,是最基本的。 嫁到大户人家,甚至是官宦人家,规矩多如牛毛,小门小户出身难免露怯让人耻笑。 吃饭时不能让碗筷发出碰撞的声音,睡觉起来被子必须是平整的,走路不可太快太重,不然鞋底会带泥。 她说的规矩我一个都没听懂一个都没听过,赵珂出嫁时都没有学过,为什么整个赵府偏偏是我学呢? 我回去问我娘,她听了反倒很高兴,嘱咐我一定听嫡母和嬷嬷的,她们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日后少不了你的好。 “还有,最近你很不听我的话了,我知道你因为十五姨娘的事气我,可这次不一样,你要好好听你嫡母的话。” 看来这世上真的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那个曾经恨不得天天辱骂正妻的十姨娘,现在也向着正院说话了。 中秋过后,我被规矩缠身已经很久没有去看过阿玉了。 我不去看他,他就从来不会来找我。 我每天早晨天不亮就得去正院报道,晚一会儿就要挨板子,还是光打手指的那种。 从前我最怕嫡母,现在我最怕那个新来的嬷嬷,她好凶,不怒自威的凶。只要我哪里做的不对或是不好,她就会向丫鬟使眼色,把木板掏出来反问我打几下合适。 有次我被打急了,我说最好一下都不打,才合适! 结果到最后结结实实地挨了五十下。 她让我练习奉茶,可是茶盅太烫,我顶着红肿的食指实在没办法握紧,递给她的前一刻前功尽弃,所有的热茶都泼到了自己的身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是因为手指太疼了吗?” 她明知故问,我的手每天都在眼前晃悠,丫鬟小厮哪怕是厨房的胖子刘都能瞧见,偏偏她还特意问我! “是,太疼了。” 我故意说话声音很大,我知道她听得见,可我就是要让满园的人都能听见,你这样教规矩,不讲人情不讲章法,简直是毫无道理可言。 可是我低估了这个厉害的嬷嬷,她好精明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