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摩挲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钻入耳中惹人遐想。

他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只听见他轻声询问：“越施主接下来打算去哪？”

“幽冥谷。”

越青梅感觉身后的人即将走出屏风，忙道：“你站在原地就好。”

脚步声停了。

她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去，瞳孔蓦地骤缩。

念尘刚踏出屏风，却因为她的话乖巧地停下脚步。

一身袈裟映得他仙风道骨，几颗水珠在脖颈间还未拭去，顺着喉结滑落，濡湿了衣襟。

刚沐浴过的皮肤白里透红，秀色可餐。

“越施主的脸，有些红。”他眼梢微翘的丹凤眼似笑非笑。

“你房间比较热。”

“泉水是冷的。”

“……”越青梅瞪着他，刚准备反击，手腕倏然一沉。

108颗菩提子佛珠手串绕成四圈，套在自己的手腕中。

“幽冥谷魔气浓郁，莫要被杀意控制心性，贫僧这段日子需要休养，暂且用不上它。”

他气定神闲，彷佛只是借出一样无关紧要的物品。

但她知道手串在它心中的位置。

越青梅感觉自己尝了一颗未成熟的杨梅，喉咙间又酸又甜。

她手指捏住佛珠，用力扯下，坚硬的菩提子硌得生痛：“我不要！”

“越施主可否先听贫僧一言？”

他上前，指尖轻轻地摁住她的手腕，“在昨晚之前，贫僧一直对某件事感到困惑。”

这是要重提昨晚的事。

她呼吸微促：“什么事？”

“很在意越施主这件事。”

她猛地缩回手，和他拉开距离，剧烈的心跳声让她不知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话题。

她想逃，又想成为一只扑火的飞蛾。

念尘静静地凝视着她，继续道：“曾经以为，是八年前那场因果让贫僧过于关注施主，但当你扑向别人怀中的那一刻，贫僧知道，你会是贫僧的情劫。”

“这是成佛之路的劫数，贫僧渡过便是了。”

生情丝，断情丝，此为渡情劫。

竹窗外，菩提树枝随风摇曳，夏蝉的叫声忽而变得刺耳。

越青梅被提上云端的心，倏然下沉，不由讥笑一声：“念尘禅师是把我当成一场修行？”

念尘不语，默许了她的说法。

很好，这样她就不必愧疚，不必纠结。

越青梅气笑了，拂袖离去：“那我祝你渡劫成功！”

胸口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攥住了心脏，连呼吸都变得疼痛，连她半路碰见了入尘长老，反应慢半拍地停下来作辑行礼。

入尘盯着她的手腕，神情严肃。

越青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才惊觉被念尘那么一说，彻底忘了归还佛珠一事。

不过，他要渡劫，她理应好好支持！佛珠离身也算是他的一种考验吧，从幽冥谷归来之日再还给他。

当然还有一个小私心，她需要这串佛珠。

入尘盯着她离开的背影良久，对身侧的去尘说道：“把念尘喊来。”

“是。”

片刻后，念尘来到他殿前，恭敬道：“师尊找我何事？”

“跪下。”无喜无悲的命令，却能让人感觉到他的怒火。

念尘有些疑惑，但还是撩开衣袍，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为师和你说过，那108颗菩提子是我呕心沥血炼制而成，世间却无第二个替代之物，如今你却借给旁人？”

念尘低垂着眼帘：“越施主和贫僧曾有师兄妹之缘，她此番要去的地方颇为凶险。”

“你也知道，是曾经！从她心怀杀念起，净禅宗便容不下此人。”入尘长老站起来，踱步到他面前，一字一句道：

“别忘了你的使命。”

“弟子没忘。”

“去无忧崖领罚。”

一侧的去尘听后脸色一变，跪下来求情：“师尊，师兄身体还未痊愈，不宜去无忧崖。”

入尘长老甩了甩手中的拂尘：“只要他把佛珠取回，也可不追究。”

念尘面不改色：“弟子现在就去。”

看着他没有半分犹豫的背影，入尘眉头紧蹙。

这一幕，已经出发去幽冥谷的越青梅无法得知。

有了灵隐寺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