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趋势下去,恐怕不到一年,她就会因为器官衰竭而死。 李医生返回挂号信息,年龄上标着二十四岁。 他又转头看向规规矩矩坐在那里的小姑娘。 头发黝黑有质感,一双黑眸比寻常这个年纪的小年轻都要亮,黑口罩罩住了她的下半张脸,看不出面色。 怎么瞧也不像是命不久矣的样子。 程十鸢看着医生的这副模样,心里有些发慌。她忐忑地问:“医生,怎么样啊?” “你这个案例有点特殊,按照这次的检查结果来看,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如果结合你之前的病例……” 李医生拿起桌上那沓报告,手指点了点上面的数字。 “如果你的这些数字还按照这个趋势降下去的话,你会器官衰竭而死。我目前能做的就是给你开一些药,看能不能补上来。” “一个月后,你再来复查一下吧。” 上一个医生也是这么说的。 两个医生的话在程十鸢的耳边重叠,混着医院的消毒水味将程十鸢裹挟。 付费、取药,离开。 她走出医院的白色大楼,抬头望向天。 在她到达新城的前几天刚下过一场春雨,天是湛蓝的。 视线里有一根树枝,和它同根的枝丫都已经发了芽,只有她一个光秃秃。 等到了夏天,修剪工人会将这些树枝统一修剪。这根枯枝也许会腐烂进树根下的泥土里,也许会被丢进哪个暖人的火堆里。 即便它侥幸留下来,也只是死寂着度过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 总之,只要它不发芽,谁也留不下它。 程十鸢回家后将病例收好,又取出细分成格子的药盒,将每天的药分好。 沈秋安回家时看到了那些药瓶,问她:“你怎么吃这么多种药啊?” 程十鸢神色如常:“之前工作总熬夜,身体亚健康嘛,往回补补。” 沈秋安之前便听她说过,不疑有他。 “我在楼下听阿姨唠嗑,楼上那个事发生那天,小美如被爷爷给接回去了。还好孩子不在,不然这得有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她们所在的小区以家庭和老人居多,每天楼下都有人聚在一起聊些家长里短。 程十鸢在数位板上描描画画的手一顿:“那听说楼上怎么判了吗?” 沈秋安换好睡衣走进卫生间:“说是要判男方过失杀人,因为一直也没找到他蓄意谋杀的证据。那天小美如不在,俩人还做了一桌子菜过二人世界呢。警察当时一开门,满屋子酒味,也不知道俩人喝了多少。最后是男的撒酒疯,把老板娘活生生打死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说完,卫生间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程十鸢右手拿着笔,无意识地转起来。 她又想起那两位医生的话,她在考虑要不要和沈秋安和家里打声招呼。 可是她的检查报告没有任何问题,没有病因,只是身体退化的速度加快,有点像自然衰老。 如果衰竭的趋势不停止,即便他们知道了也无济于事,只能看着她缓慢离去。 “叮咚。” 一声提示音打断了旋转的笔,程十鸢的手机通知栏推送了一条社会新闻。 上面的一些字眼勾着程十鸢点进去。 那条新闻的词条已经被冲上了热搜榜,虽然里面的人名和地点大部分被省去,但程十鸢还是一眼看出了所报道的正是她和沈秋安刚刚谈论的事情。 热搜榜上该词条后挂着“新”和“爆”的字眼,词条里面每一秒都有数十条新消息发布。 余永寿家的人员信息全部被人在网上扒了出来,反而是白薇那边的信息寥寥无几。 时间在面试和画稿中流淌而过,小区里时不时有警车停在楼下,程十鸢和沈秋安已经逐渐见怪不怪。 这几天里,孟九舟再没出现在程十鸢的视线里,但她偶尔也会有人群中有人在看着她、跟着她的感觉。 她每次都将周围观察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沈秋安和易知最近聊的很热切,两个人时不时就会出去共进晚餐,或者周末一起出去玩。 沈秋安也想带上程十鸢一起,但都被她以画稿的名义拒绝了。 之前云卿的那张需要修改的稿件已经交付了,剩下的几张稿子也都有了草稿的雏形。 这天是周五。 程十鸢今天没有面试,她下午一口气画到了九点多。 待笔下的这一部分勾完线,程十鸢才起身翻了一块面包来吃。 微信视频的提示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