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久写完多久睡。明天我不会叫你起床的,你已经是大人了,要学会自律。睡觉的时候把灯关了。”胡晴说完,脱了衣服上床,用枕头巾盖住眼睛,自己睡了。 庄梦蹲在她的脚边,用被子盖好胡晴的脚,撑着下巴继续想。 这是庄梦人生中第一次知道:原来九点以后天还是黑的。原来九点以后是可以不用睡觉的。 胡晴突然发出声音:“张宇死了,你知道吗?” 庄梦楞了好一会,才从嘴里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 啊?哪个张宇? “就是上次你过生日,来家里那个女孩子。”胡晴淡淡地说。 庄梦没有说话,满脑袋都是胡晴的那句:张宇死了。 张宇…死了。 死了? “我亲眼看着她死的。”胡晴继续道:“她站在马路边,穿着一条白色裙子。一辆拖拉机倒车,没看到她,就这样被轧死了。” “警察来了,那司机没有喝酒。他说没有看到后视镜有人。但是当时张宇并没有站在他的视线盲区。那司机先是倒了一次,发现撞到了人,但是没有下车,往前开了一些,踩了油门直接倒车了。” “好多人都看着了,拼命喊,说后面有人。但是司机说没听见。白色的裙子沾满了灰,血顺着流了一地。后来我们猜测,那司机之所以连撞两回,估计是想着把她撞残了,不如撞死,一次性赔点钱就算了。” “其实第一次没有撞死的,她都从地上爬起来了,估计就是碰到了一下,但是司机没有下车。第二下很用力,司机应该就是发狠了。” 胡晴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很慢,庄梦却像是听不懂。 “就你们回来前几天的事情,刘旭还来家里找你,去张宇家吃酒,看她最后一面。你没在,我给你拒绝了。” “听说她那天站在那里,就是为了等刘旭,约好的一起去逛街买衣服。” 胡晴叹了口气,“你有时间去看看吧,她不是你最要好的朋友吗。我听说,张宇的妈妈疯了。” 庄梦的眼泪糊了一脸,笔也拿不稳掉在床上。 那个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的女孩子没有了。 那个唱歌像歌星的女孩子没有了。 那个分享自己心事,和自己一起手挽手的女孩子没有了。 庄梦趴在桌上,她想大哭,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有鼻涕和眼泪控制不住,流进嘴里,流在床单上,最后浸湿了一大片。 胡晴已经打起了鼾,庄梦流了许久的眼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提起笔,继续写老师留下来的作文。写了擦,擦了写。庄梦脖子累得不行,腿也麻了,终于凑够了字数。她数了几遍,应该没有大问题了,这才轻手轻脚的收拾好自己的课本和作业。翻过胡晴的腿,小心翼翼去拉灯线。 她以为自己很累,肯定倒头就睡。却是睁着眼睛,脑袋里全是自己那一笔一划写的句子。还有胡晴说的,白色的裙子上全是灰尘。 听到鸡叫庄梦就爬起来了。这么多年的习惯改不了,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老家,都一样的。 同学们交头接耳讨论昨天的作业,庄梦把作业本放在课桌上,等着小组长来收。 第二天老师会讲解前一日的作业。数学课上,张老师说:“点到名的同学,上来领自己的作业本。” 庄梦这才知道,做错了题目是要被打的。 张老师有条戒尺,喊上去的同学若是有错的地方,看错误程度打手心。最少两下,最多十下。 庄梦站在张老师面前,张老师打开她的作业本,咬着下唇问:“这题你会做的,为什么结果写错了?” 庄梦看着结果那里大大的一个红圈,低着头说:“对不起老师,我粗心了。” “把手抬起来。”张老师说。 庄梦永远也忘不了当时的模样。张老师的眼里似乎有可惜和可怜,可下手却是一点不轻。才两下戒尺,庄梦的手心就肿起来了。 “拿下去,重新写再交上来。”张老师说,“下次细心点。” 庄梦领着作业本回到课桌上坐好,一些同学已经忍不住手心的疼,小声的哭起来。 像是得到回应,不一会班里全是女孩子此起彼伏的哭声。 庄梦捂着发热的手心,脸色涨红,额头上全是汗。 这是她第一次被老师批评和惩罚。 张老师不管班上的吵闹,发完了作业,打完了人这才把戒尺放在一边。 敲了敲讲桌,见声音小了一些,这才不紧不慢说:“今天打你们,也算我们的初次见面了。我就是这么个人,你们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本来不该错的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