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帝庙香火并不旺盛,供奉也少得可怜。 饶是如此,看庙的聋哑老头,勉强能糊口苟活。 王福到来时,他正对着微弱的油灯,埋头吃一碗发黑的粥。 “叨扰了!” 王福朝聋哑老人正面一个行礼,在桌上放下十枚铜钱,作为寄宿之资。 聋哑老头愣了愣,没有去拿铜钱,继续埋头吃粥。 五帝庙,有屋顶有门窗,总比山上破道观强,能遮风挡雨。 唯一不好的就是,穷得太久了,点不起香烛,只有一盏即将干涸的油灯。 夜已深,灯光微弱。 王福盘坐在庙里地面上,闭目养神。 此番来井口镇,目的是为小福儿还愿,吃一碗碱水面。 可是,山上有恶鬼盘踞,镇中有水霸为害,小小一碗面竟做不出来。 王福改变主意了,不光要吃面,还要解决根本问题。 恶鬼、水霸,他一个也不打算放过。 “问卜!” 王福取出龟壳,施展归藏易,开始询问计划的胜算。 若同时对付山魑和巫家母子,胜算为多少? 龟壳在法力激发下,裂纹开始延伸,显现出卦象。 “呃?” 大凶之兆。 卦象显示,王福同时对二者动手,自身性命难保。 事情的复杂和困难,超出王福预料,连他都不能解决。 巫家母子,掌握巫蛊手段,修为暂不确定,但从大肚蛊看出,不是一般的修行者。 盘踞山林的那头山魑呢,信息更是少得可怜。 王福思来想去,还是要谋定而后动,收集到足够信息再谋划。 第二天! 王福起得很早,见到聋哑老头,正在埋头扫地,将地上的杂物落叶扫到一旁。 “好歹是供奉五帝的庙宇,不能太寒酸了。” 庙中五帝俱全,却香火寥寥,镇上居民也不常来祭拜。 若无道士主持,五帝庙还没有镇上的土地庙生意好。 王福心想,自己修行北地密典,既然来一趟,为这破庙增添些香火,也算是付食宿费了。 于是,王福拾掇一番,翻出庙里的两只木椅,擦干净后然后坐在门口,开始营业。 庙里生意不太好,上午半天,才有客人上门。 “呃!” 来人是个中年账房,衣着体面,算是镇上为数不多的上等人物,属于口袋里有些闲钱,早已脱离在温饱线挣扎的日子。 他进门见到王福,愣了愣,随即看到旁边扫地的聋哑老头。 “你是?” 王福灿烂笑着,露出八颗白牙,“新来的道士,在这里暂住,随便开展业务。” “有什么业务?” “多了,住宅立基、祖坟寻址、风水相面、卜卦前程、疑难杂症……” 王福一口气说了许久,中年账房听得眉头皱起来,太浮夸了。 “这位香客,来都来了,不妨坐下聊聊。” 中年账房看王福长相太嫩,天生就不信任,但见他说话客气,心想左右无事,干脆就坐下谈起来。 “小道士,我看你年纪轻轻,混饭也不容易,你放心,临走前给你几个香火钱。” 王福拱拱手,“多谢香客了。” 然后,他盯着中年账房,“阁下中宫郁气凝结,似乎有什么忧心事?” 中年账房悚然大惊,竟然被对方看出心事了,难道有真本事? “小师父,你怎么看出来?” 王福谦虚笑了笑,只遗憾没有金丝边眼睛,不然往鼻梁上推两下,逼格一下子就出来了。 “相面之法,小道我也略懂,略懂。” 中年账房连忙起身,对王福拱了拱手,“小师父,也不瞒你,我们东家是做货栈生意,本地特产运到外地,再将外地货物运回本地。” 不用多解释,物流我懂! “只是,近来山魑危害,道路断绝,连上山打柴都危险重重,货栈里货物挤压成山,再这么下去,只好关门大吉,我也要丢了糊口的生计。” “小师父可否指点迷津!” 中年账房心想,干脆死马当活马医,看看对方能指点一条活路? “不碍事,让我算算。” 当着外人面前,总不能暴露归藏易的本领。 王福取出几枚铜钱,摇了几下落在桌面,然后装模作样,口中念念有词。 “香客,恭喜你了!” 中年账房大喜,“小师父有办法了?” “不错!” 王福袖口中,龟壳分出一丝裂纹,偷偷看了下卦象。 “若我卜算不差,贵东主已经找到出路,正在谋划,最迟明日,一切自见分晓。” 中年账房将信将疑。 “香客且回去,问问自然明白了。” 王福心想自己是得道高人,总不能拉着你袖口求你信我?那也太low了。 中年账房沉思许久,起身取出一串钱,放在供桌上,“小师父,承你吉言。” 承你吉言,这句话是客套话,意思就是,我不信你,但念在你说的是吉祥话,谢谢了。 王福笑了笑,“不送!” 再看供桌上,一串钱沉甸甸,竟有一百个铜钱,出手够阔绰的。 “老头,拿着钱买些米面菜蔬,给自己做些好吃的。” 聋哑老头眼神浑浊,手上捧着钱,疑惑了半天。 …… 中年账房,又在街上闲逛许久,五帝庙的经历,很快抛之脑后,但心中担忧却始终不减分毫。 “先生,先生!” 突然,身后传来店里伙计的叫喊声。 “怎么了?” 伙计一路狂奔过来,上气不接下气,“东家传你回去。” 中年账房立刻知道,货栈出事了。 等他在伙计带领下,一路紧赶慢赶,回到货栈后,见到人来人往、骡马成群的热闹景象。 这是在组织商队,将货栈挤压的货物送走。 “账房先生,等你许久了,快来记账。” 东主正忙得焦头烂额,见伙计将中年账房叫回来,如同见到救星。 “东主,怎么回事?” 中年账房好奇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