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恐怕会失去一位朋友,但她是真的不知道跟花从文这道题该怎么解。 总不能去问沈鹤亭,他自幼溺在萧元英的疼爱中长大,如今又在对花从文的痛恨中挣扎,他不会理解父不为父的无奈,更不会懂花纭此刻夹在他与花从文之间的艰难。 半柱香过后,李怀璟迟钝地摇了摇头:“臣不是不会,是不知道。” 见他神情如常,花纭松了口气。 李怀璟趴在花纭的桌子上,半张脸埋在臂弯里,眼睛忽然变得湿漉漉。他出神地望着一角,真的在想会不会给那个男人一个机会。 “嫂嫂知道,为何臣对鹤亭那么……”李怀璟若有所思道,“臣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臣在乎他就是了。” 花纭摇摇头:“因为他救过你?” 李怀璟说:“这是其一,最重要的是华安告诉臣,是他杀了我父皇。从那一刻,臣将鹤亭视作解脱我噩梦的拯救者。” 花纭倒吸一口凉气。 “臣恨父皇,恨他捧我又毁我,可如果现在能给臣个机会去当面问清楚他,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李怀璟咬了咬后槽牙,“或许我也有可能做出跟现在完全不同的选择……臣也不知道为何,恨到最后,都过不去弘治是我父皇这道坎。” 花纭若有所思地垂下头。李怀璟的回答与她内心的声音不谋而合。 “因为长姐和李璞,臣非常讨厌废相,但他毕竟是皇嫂的父亲,不愿下那道旨意,臣完全明白的。”李怀璟挤出一个不算难看的笑,“皇嫂不如去一趟鄞都,把想问的话问清楚,若当父亲的全无悔意,那我们也没必要怀柔,走最后一步的时候,也不至于愧疚。” 花纭抬眸望着李怀璟:“哀家若即刻就走,何时能到鄞都?” “快马三日,”李怀璟告诉她 ,“皇嫂若走,现在就得动身,待到明日雪停大军开拔,皇嫂想走也来不及了。” 花纭腾地一下就站起来,她随手扯下厚重的拖地外袍,抄起角落里轻薄的狐裘披上,慌乱间收好行囊。 李怀璟就坐在那望着花纭匆匆收拾,他皱着眉头,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对的。 花纭这一去,不管花从文承不承她的情,都代表她确实有想过宽宥废相。 沈鹤亭该怎么办? 他与花从文之间搁着一整个家族的血海深仇,曾经的高门贵子沦落为奴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熬到了现在决战之时。如今花纭这么做,于他而言是不是背叛? 李怀璟的心情陡然沉重起来。 “娘娘,”李怀璟放轻了声音,“您走的消息,臣恐怕瞒不过鹤亭。” 花纭手上动作一滞,不过半晌,她便开始打包起行囊。 沈鹤亭恨她也好,失望也罢,她总得回去见一面花从文。亲口问问他为何抛弃母亲,问问他对自己有没有过半分怜惜与疼爱,问问他有没有过一刻的后悔。 毋庸置疑,花纭不会包庇花从文之罪,但她此刻依旧愿意在沈鹤亭处处杀机的棋局中为花从文争个可留有余生忏悔的机会。 只因有血脉相连,只因母亲望着花从文的书房难能瞑目,只因在她记忆模糊的童年,也曾有过父亲的背影。 无论曾经他们隔得多么远,在屠刀即将落下之时,花纭依旧对她这位不负责的父亲,抱有一分期待。 “掌印若问,燕王实话实说便好,”花纭拎起包裹,转身向外走去。 军帐的帘子掀开时,劲风裹着大雪冲进来。花纭下意识地闭上眼,裹紧了狐裘。 “娘娘还是要去寻花从文?”沈鹤亭站在台阶下,双眸讳莫如深,冷然瞧着花纭。 花纭不由得抓紧了行囊,越过雪幕,看向对面的沈鹤亭。 她有她的苦衷,但此刻面对沈鹤亭,却还有点做了逃兵的心虚。 沈鹤亭轻叹一声,风把他的叹息裹进了雪里。 花纭望着他的眼睛,那感觉与七年前她坐在离开靖州的马车里探出车窗往外望时,看到少年的眼睛一模一样——无奈与失望错综复杂地交杂一起。 花纭不由得别开了视线。 “娘娘会怎么做?”沈鹤亭语气平静,“会不会为了废相……” “不会,”花纭没等沈鹤亭把话说完,便笃定地回答道,“太后不会偏袒掌印更不会包庇废相。但我想给自己,一个彻底认清父亲的机会。” 沈鹤亭垂下了头,他也不知道这个答案该让他庆幸还是担心。 花纭屏气凝神。她以为自己让沈鹤亭绝望了,但本性放在那:她一直都没办法完全割舍沉淀数年的感情——即便面对诸多失望不甘——对花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