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最后一层纱布。花纭的手腕那么细,捧在掌心里小小的,他不敢想花纭孱弱身躯,挨起紫英时,该有多么地疼。 李怀璟心里想的是,就那么爱他吗?他不知道小太后跟沈鹤亭以前到底有什么事,这不是他这个身份该问的问题。 李怀璟恨自己为何晚了一步才认识花纭,可命运安排的先后顺序,他不能也没资格颠覆,终无奈地缓缓舒出气,闷声不吭把药粉洒在花纭的伤口上。 李怀璟温烫的掌心捧着花纭的手腕,她不大自在。 察觉到李怀璟的异样,花纭故作轻松地朝他笑道:“不后悔啊。其实在哀家去天鹭山的时候,就下了决心,从此与他同喜同悲,永不回头。” 这句话,好似给李怀璟下了一味断情。 其实本来就知道他们都是各有远方的人,根本不会有未来; 其实本来就知道他是浪荡子而她纯净无暇,淤泥配不上干净的杏花; 其实本来就知道花纭心里有别人而刚好那个人是他唯一的兄弟,横亘着一条比所谓“叔嫂”关系还难跨越的界限—— 在见到花纭杀伐果决,一人挡鄞都洪水猛兽,他还是忍不住喜欢;见到她忍痛割腕取血,去救沈鹤亭的时候,他更忍不住对沈鹤亭生出三分嫉妒。 他是天降神兵,但沈鹤亭是花纭的破镜重圆。 这一次,李怀璟没办法做到拿得起放得下了。 但是再放不下他也必须放下。 “既然不后悔,那做什么都是值得的,”李怀璟这话,好像也是在对他自己说。 花纭疑惑地皱起眉头。 李怀璟把药粉倒在她伤口上,又一层层地包好纱布。好像他在花纭面前一层层地剖开自己的心,如今又要一层层地将心重新包扎。 难掩的情愫回归原点,他们再也永远不可能是“花小姐与十一爷”,只是叔嫂、君臣、朋友。 也挺好,李怀璟劝慰自己。 李怀璟细心地给她包扎,还打了一个蝴蝶结。他由不得想起李璞,外甥还活着的时候,磕着碰着他给包扎伤口,都会用纱布打个蝴蝶结。 花纭指尖碰了碰蝴蝶结,笑道:“燕王还真是心细如发。” “以前臣养秦榆王的时候,也经常这样打结,”李怀璟也不知道为何能在这时候想起那呆傻孩子,心头泛起酸涩来。 “拿哀家当孩子哄呢,”花纭开玩笑道,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就凝固了。 她低头端详蝴蝶结,有些话在她心里打了没数遍草稿,如今想说,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把手从李怀璟掌心撤了出来。 “燕王,有些话,哀家总得敞开了说。”花纭倒了口气,她眨巴眨巴眼,抬眸凝望李怀璟,换了口吻说,“我拿你当朋友,一直一直。” 李怀璟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眼睛酸得发苦。换了个姿势,干脆席地而坐,头靠在了花纭的椅子旁边。 “你送我的火烧云,还藏在我的壁橱中。我不舍得把它挂出来,我怕光晒走了上面的染料。”花纭此刻只拿她自己当花纭,“我不想它褪色。” 李怀璟沉默着。 “其实我,”花纭轻笑一声,她两指抚弄着纱布,那几个字在她唇齿间打了八百转,“有那么一瞬间,对你也有过……如见新阳的情愫。” 李怀璟刹那间抬头,他惊喜啊,哪里想过花纭会对他说这样的话,也不信自己能让花纭……怎么会呢?她居然喜欢过自己? 话说出口,花纭有些无地自容,她感觉脸颊在发烫。 她嗓子干,咽了口冷茶,冷静后对李怀璟说:“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但我与鹤亭,是青梅竹马,那么多年的感情根本没办法割舍。我短暂的人生中,除了我的家人,就只有一个萧四了。所以……即便有多少个惊艳的瞬间,我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我明白了,”李怀璟呢喃道。 这一刻他很轻松。 花纭聪慧得看出来他的心思,也敞亮地把话说开了,省去了多少个辗转反侧的晚上。 “遇见你,是花纭很幸运很幸运的事了,”她轻声说,这还是她第一次跟李怀璟说起自己本来的名字。 “谢谢你,”李怀璟说,“这份喜欢,我会一直记得。其实我也一样的,娘娘,从我们的第一眼到现在。” 花纭受宠若惊。 她舒了口气,转头看向门外,一颗心终于落了地:“我们也只能这样,不会再有后文了。” 在沈鹤亭逃跑的这一刻钟,李怀璟跟花纭终于认清了、也释然了曾经的心动。李怀璟是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