凳上昏迷的马赤木。 依然握着那把刺刀,刹师轻轻走过去,敛目观望这肥硕的鞑剌男人。 刹师调转刀尖方向,挑断了他的手筋。 马赤木陡然惊醒。 他蓦然长大了嘴,而就在此刻,刹师的刀已经捅进他的喉咙,割断了他的蛇头。那一刹那太快了,快到马赤木连疼都没来得及感知,就发觉自己的舌头被甩到了酒杯里。 那柄刺刀仿佛有灵,挑断马赤木四肢筋骨不过眨眼间的事。 马赤木已然成了一个残废的哑巴。 他愤怒地用头磕地面,刹师一巴掌下去,扇得马赤木碎了一颗后槽牙。 他怔然望向刹师——他见过这个人。 在靖州的城门。 马赤木额头冷汗涔涔,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惊恐地望向刹师。从靖州归来,胡哈拿受了重伤,全身上下被人割了无数道伤口。可他无比兴奋,他说他自己终于找到了萧元英。马赤木喉头滚动,咿咿呀呀地哼鞑剌话,刹师听语气就明白他在说什么。 “在下春秋刹刹师,”他轻抚马赤木的面庞,语气轻松地说出足以让马赤木惊恐的名字,“萧旻。” “或许我应该这样介绍自己,”他哼笑,凤眸戏谑而狂妄,“在下先是刹师萧旻,后是司礼监掌印沈鹤亭。只不过沈鹤亭的面具戴久了,所有人都只记得我叫沈鹤亭。可我真的不喜欢做沈鹤亭,不如做萧旻自由。” 马赤木不明白萧旻说的什么话,但他脑中一直回放两个名字—— 萧旻。 沈鹤亭。 萧旻坐在桌子上,用刺刀刃拂过马赤木的脸。 “你知道吗,所有知道刹师萧旻就是沈鹤亭的人,都被我杀了。”萧旻提马赤木犹如提一只兔子,侧眸打量他的模样,好似玩世不恭的小少爷打量他刚买回来的丑陋小厮,“你看那女子,还有大瀚两代皇帝,还有谁?唔……太多了,我都记不清。现在你也知道了,也该死了。” 马赤木使劲挣扎,这位叱咤草原的上将军,眨眼间被这“孱弱”的中原男子断了手脚,现在在萧旻面前就好似个兔子。 萧旻一手把他推倒,脚踩在他的胸口,用烛火烫了烫刺刀刃,指向马赤木:“你砍了我师父的头,我便剐了你的肉,让你生不如死,死无全尸。” 真正的凌迟,在最后一刀没下之前,犯人都是活着的。 马赤木就是活着,看萧旻乐此不疲地将一片片血肉重新排成人形。他手上沾着血,时不时回头冲马赤木笑。 笑得那么天真无邪。 萧旻甚至夹起一片放到烛火上烤,看血肉被榨干了血榨干了脂肪,听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这会让他无比兴奋。 做沈鹤亭太憋屈了。 做萧旻最快乐。 “来,张嘴,我喂你吃这块儿,”萧旻一手捏住马赤木血肉模糊的下颌,强迫他张开嘴,把肉塞了进去。 萧旻眉眼弯弯,特别兴奋地问:“甜吗?” 灯光晦暗,马赤木只想死。 — 靖州府,沈鹤亭与李怀璟各坐一边,与其他守备军的将军统领一起饮茶听雪。他时不时拽拽腰间的白布,想着怎么把它系的更体面些。 卫缄匆匆忙忙地跑进来,为难地瞥一眼沈鹤亭,作揖通传道:“禀殿下、掌印,马赤木死了。” 李怀璟细细打量沈鹤亭,想从这张脸上看出什么破绽。恍惚间送他出城只是一个梦似的,因为沈鹤亭面色红润神色如常,甚至气色比以往还好,好似经历了一个非常完美的晚上。 沈鹤亭茫然地问:“怎么死的?” 卫缄咽了口唾沫,他都有点不会说话了:“马赤木于自己军帐中饮酒作乐,直到翌日晨起,胡哈拿发现王帐前,多了一具卷轴。展开竟是……” 卫缄到此停顿了。 “是什么?”李怀璟还好奇呢,“卫将军别把话说一半。” “竟是,马赤木被”卫缄自己也出了一后背的冷汗,“凌迟后……剐下来的……血肉。” 李怀璟腾地一下就站起来了,他望着沈鹤亭,杏眼几乎都要瞪出来了。 “杀人竟用如此血腥的手法,”沈鹤亭不咸不淡地说,“以后是要下地狱的。” “沈掌印这话说的,下什么地狱?谁把马赤木那孙子杀了谁就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魏渊霖激动道,“把人千刀万剐扔给胡哈拿,这他妈太爽了!” 其他梁青山的老部下都拍手叫绝:“是啊!魏将军说得对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他妈谁干的,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