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过后的几天里,苏糖没有一天能如愿睡到自然醒,总是一大早睡到正酣处的时候,却被陈婉无情给叫醒。 每次她都是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匆忙洗漱整理后,跟着爸妈去到各个亲戚家里走访拜年。 只是无奈苏糖天生有些脸盲,最不擅长的就是记人,即便是见过几次面的亲戚她也记不住,总能将称呼和脸完美分离。 所以每次到了一个亲戚家中,苏糖都是在爸妈的指挥下完成拜年仪式的,一通行礼下来,她只觉着昏天黑地,看谁都长一个样儿。 也只有每年的过年期间,苏糖才觉得自己似乎身处在一个大家庭当中,因为总会三不五时地冒出来些没见过的亲戚。 苏糖时常感叹于爸妈强大的记忆力,明明这些人看起来都如此相似,但他们总能在第一时间精准地分辨出来,并告诉她该如何称呼。 苏糖连着五天晕头转向,直到初六这天,她才终于得空接着修复从所里带回来的文物,短暂的宁静竟然让她觉出一种奢侈的感觉。 苏家是这样,李家更甚。李家是个真正的大家族,除了李老爷子这一支外,还拥有着不少旁系。 这些旁系当中,有些家在北城生活,而也有些则迁至其他城市定居,后代子孙自然也多数留在了本地。 不过每年春节期间,这些旁支都会带着自己的后代子孙来北城,给李老爷子和孙老太太拜年。 平日里的李家就已经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过年这几天就更是门庭若市了。陆洲几乎每天都会被叫回家里,虽然他不屑于待客,但还是被要求像个吉祥物般出现在李家老宅。 好在赵一一这几天也都在,兄妹二人没事斗斗嘴,互怼几句,刚好打发了无聊的装乖时间。一直到年初六这天,几个旁支才纷纷离开李家,陆洲和赵一一都松了口气。 往常每年的初七复工日都是陆洲的解放日,他很盼着那天的到来,不过今年他期盼复工日的到来却是更加了一层原因:年初七这天,他要带苏糖去琉璃厂逛逛。 提前好几天,陆洲就安排好典当行的人提前取出斗笠碗,免得当天出了什么偏差,再扫苏糖的兴致。 一切准备就绪后,年初七那天一早,比约定好的时间提前足有半个小时,陆洲就已经等候在苏糖家楼下了。 待她出门钻进副驾驶后,陆洲把车开上大道,直奔琉璃厂。 路上苏糖忍不住跟陆洲询问起那个斗笠碗的情况,陆洲捡着重点部分跟她大致说了说:“等下就能见到了,我特意让人把它从展柜里取出来,到时候还能亲自上手摸摸看。” 自从除夕那天酒吧一见后,苏糖就一直心心念念着能亲眼看看斗笠碗,如今听说还能上手摸摸,心里更是痒痒的不行。陆洲自然明白她的心思,直接将车停在了典当行的门前。 车子停好后,一个上身穿着黑色短褂子,下身配一条米色棉麻长裤的中年男人从典当行里走出来。这人正是李家典当行的现任行长,曾许。 看见陆洲和苏糖后,曾许毕恭毕敬地上前招呼着:“少爷,小姐,你们来啦。” 陆洲朝他点点头,问到:“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少爷。”曾许应到。除夕那晚,陆洲连夜打电话给曾许,吩咐他尽早走完展品出库的审批流程,说是年初七这天要带朋友过来看。 陆洲虽然有不少行业内外的朋友,但这些年来他却鲜少会带人来琉璃厂这边,倒不是这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怕被发现,只是他自小长在这边,早就把这块地界儿看成是自己的私人领域了,外人不得无故闯入。 这次见大少爷竟主动带了个女孩子过来,还特意叮嘱典当行这边,提前把几样新收进来的宝贝收拾出库,不得有半点儿差池。 像曾许这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儿,自然看得出二人关系不一般,他不敢怠慢苏糖,可若是表现得太过热情似乎也不太妥当。 曾许的思绪飞快运转,很快想出了个尽可能不卑不亢的办法,在回答完陆洲的问话后,他十分自然地将头转向苏糖,对着她继续说完了剩下的话:“斗笠碗和其它几样青铜器都已经从库里取出来了,就搁在小会议室里呢,咱们现在过去就能拿到。” 小会议室位于典当行的顶层,平时不对外开放,除了偶尔有些迎来送往的古玩交易会临时征用一下,连曾许这个行长都鲜少会过来,这里也算是陆洲的一个私人空间了。 曾许引着二人来到楼梯口后,便很有眼力见儿地走开了。典当行总共五层楼,陆洲带着苏糖上了楼梯,楼梯的踏步连同扶手均为红木质地,高贵典雅。 楼梯整体呈半圆形螺旋向上,苏糖站在顶层,隔着围栏向下看,刚好可以看见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