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听她一下笑了,又像穿花蝴蝶似的扑过来,落在身侧。 “走。”肃霜很干脆。 犬妖看一眼合拢的洞天石门,没忍住嘱咐道:“好好上封印术,下次不要乱放不知底细的妖进洞天。” 肃霜笑得珍珠似的牙都露了出来:“那你进过洞天,是不是该交代底细了?”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又有什么能交代。 犬妖大步流星下台阶:“走吧,不早了。” 萧陵山脚下原本只有星星点点几户农家,因此地风调雨顺,多年下来农户越来越多,渐渐便成了村落,又因近些年凡间无战事,萧陵山景色秀丽,游人甚多,村落里渐渐又有了小镇的模样,客栈食铺俱全,不过终究还是与热闹繁华不沾边,倒是白墙小院错落有致,三三两两的村民或聊天,或忙农活,氛围甚是闲适。 犬妖洗去一身血渍,换了身衣裳出来时,便见肃霜正挨家挨户溜进去偷瞄,时不时还偷听几句村民的闲聊。她没用障眼法,肉眼凡胎看不见她的无礼行径,只当是风雨不小心把门窗吹开。 这看什么都新奇的模样,她居然真是头一回下山,眼看她打算伸手去偷村民刚收来的凫茈,犬妖到底还是上前阻拦:“当着面偷拿才是真要吓到凡人。” 肃霜朝他勾勾手:“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犬妖显然已经对这里熟门熟路:“是南边的食铺,他家的汤面和炊饼做得好,每天都有慕名而来的食客。” 话音一落,肃霜已消失在南边。 犬妖过去时,她已聪明地用障眼法换了个模样,银流苏也换成了麻布,正被伙计领去食铺里入座。 “炊饼两张,汤面两碗,五文钱。”伙计麻利地先收钱。 肃霜在荷包里一顿掏,眼看她打算抽出大额银票,犬妖不得不再次拦住:“不用这么多钱,给铜板就行。” 肃霜悄声道:“我听说过凡间金银铜最贵,纸怎么会比它们贵?” “那一张纸可以去钱庄换更多金银铜。”犬妖抽出一张银票,指着上面的字,“这里写了一百两,这张纸可以换一百两银。” 见肃霜若有所思,他又道:“听说术法伪造凡间钱财是大罪。” “我当然知道。”肃霜毫不心虚把方才生出的歹念丢弃脑后,“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犬妖撑不住笑了一声,咕哝道:“明明什么也不知道。” 炊饼汤面很快端了上来,凡间吃食油烟气甚重,滋味却不坏,肃霜小口吃面,明明头一回吃,心里却总有熟悉感,好像很久以前,她曾与谁来过同样的地方,尝过同样的滋味。 外间风雨不知何时停了,吃完炊饼汤面,犬妖领着她慢悠悠在村落里绕圈。 或许是心情好,或许是四周闲适安逸的氛围所染,他又像个毫无心事的少年郎,双目澄澈,清朗的声音如风一般,头一回这么多话。 “那边的小楼是客栈。”他指向东边,“床榻有洞也不补。” “那是水田,方才农人怀中布袋装的凫茈就是从水田里捞的……凫茈什么味道?背着他们偷拿一个不就知道了。” “你说那个小孩生了瘴气?那不是瘴气,他是长了胎记,头秃是因为生病……不会死,你看他活蹦乱跳的。” 厚重的雨云渐渐散去,隐约的霞光映红半边天,也为身侧的犬妖勾勒出浅浅一层金,他再没大步流星独个儿走前头,不快不慢顺应她的脚步,仿佛自然而然就这么做了,仿佛也曾走过千万遍。 “天要黑了。”犬妖看了看天色,“回去吧。” 这就结束了?肃霜摸了摸脑袋,盯着他下巴上的疤,突然问:“你继续住客栈?” 犬妖笑了一声:“我身上的凡人钱都给你了,没钱再住客栈。” 肃霜莫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那你不等师尊了?说不定他明天就回来了,不然我还你一半钱……” “萧陵山虽景致秀丽,到底不够热闹。”犬妖低头看她,答非所问,“要说繁华,王城才是最繁华的。” 隔着银流苏的缝隙,肃霜怔怔望着他,模糊的霞光落在他美丽的眼睛里,像一团小小的火光,他说:“秋天的王城最有意思,下回带你去看看吧。” 肃霜忽然感到一阵战栗,好似有一双手揭开了一丝久远幕布,相似的霞光,相似的声音,相似的安逸村落,这一切突然变得极清楚,一寸寸刻在眼里。 ——明明没有眼睛,幸好没有,不然一定会落泪。 肃霜垂下脑袋,轻道:“好。” 这天晚上,犬妖做了一场奇怪的梦。 梦里的他在下雨的山间遇到个奇怪的仙丹精,她眼睛不好,胆子却很大,总是“小狗狗”三个字叫不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