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这里,她不需要对外物有任何惧怕。 所以抬眼看看他,他想她看着他,对他继续笑,或者玩一点她最喜欢的小把戏。 可肃霜既没看龙渊,也没看他,只散漫地望着窗外的霞光。 虽然只有一瞬间,祝玄还是捕捉到了她对龙渊极致的憎恶情绪,她的声音有些心不在焉:“对了,少司寇是不是有正事要忙?别为我耽误了,我歇一歇自己就能回天界。” 祝玄看了她片刻,忽然伸手将她面颊掐住扳过来。 肃霜只觉脸上的触感十分不对,急忙转头去看,这才发觉祝玄的右手已恢复如初,左手却漆黑无光,犹如阴山石雕琢而成。 她一下想起那双罩住他们的漆黑巨掌。 这应当是传说中高阳氏的滴血成石术,此术可以令伤处所流之血化成最坚硬的阴山石,使他们几乎立于不败之地,好像历代的水德玄帝也没几个能练成,她打破脑袋也没想到祝玄练成了。 怪不得龙渊也好,怨念黑龙也好,后来都没能伤他一毫,也怪不得他说:不会有事。 肃霜重重吸了口气,愣了半日才找回声音:“我不知道……这是滴血成石术?原来少司寇这么厉害,我错了,我不该小看……” “不。” 祝玄掐着她的脸慢悠悠转过来转过去地看,一面淡道:“我该感谢你的义薄云天之举。” 肃霜缩着脖子:“少司寇别掐,我脸疼。” 他的手缓缓松开,肃霜不顾手脚酸软,飞快下床穿鞋,一面又道:“我还没见过月老祠土地洞府什么样,我出去看看。” 鞋还没穿好,眼角余光就瞥见祝玄朝自己伸出魔爪。 她拔腿便跑,下一刻却是天旋地转一头滚回床榻,丝缎帐倏地飞起老高。 肃霜头晕眼花地死死掐住祝玄的胳膊,一焦急,鼻音更重:“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救了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不想看见龙渊,也完全没精神应付那个“我是谁”的审问。 祝玄把龙渊往枕畔一放,拽着她的手去缓缓触摸:“真是来救我?那我也真是在报恩,你害怕,我叫你不要怕它。” 掌中细软的手无比僵硬,她全身所有的寒毛好像都炸开了,雪白的脖子上甚至泛起一层抗拒的战栗,清晨日光清透,让他看得清清楚楚。 肃霜紧紧闭着眼,声音很低:“我怕它是什么罪过吗?” 不是罪过,只不过胸膛里流窜着奇异的失落,好像他突然有了什么脆弱的部分。 她的手在微微发抖,苍白的嘴唇也在抖,吐息声凌乱而细碎,这些都让祝玄想起她狂奔疾驰的狼狈模样,如瀑的青丝一绺绺一团团纠缠过来,明明是软的,此刻却让他感到细微的痛。 让他生气的痛。 “把眼睛睁开。”祝玄沉声吩咐,“看着我。” 肃霜的眼睛睁开了,却压抑地盯着某个虚空处,轻道:“我很累,少司寇能不能让我回天界?” 只听“咣”一声,龙渊被他扔出了木窗,紧跟着一只漆黑的手握住了她的脖子。 祝玄两根手指将她的脸颊推正,俯身看着她低低地笑,语带讥诮:“是你自己要回来的。” 来或走都是书精,是她先来招惹,他凭什么要成全她的任性妄为进退自如? 天道讲究因果,疯犬也讲因果,既然因是她自己种下,结什么果就由不得她,而是疯犬说了算。 她是为了谁这般放肆?又为了谁生出不顾性命的执着?做出一反常态的举动? 是为了他么?她最好是,也只能是。 “接近我是想要什么?”祝玄轻刮她脖子上的战栗寒毛,“不知死活,你以为能全身而退?” 那阴山石一般的手指像刀一样刮着疼,仿佛被逼到极致,内心深处反而有一道闸突然松开,肃霜柔声道:“我想要什么,少司寇一开始不就知道?” 祝玄盯着她,像盯着闯入领域的猎物。 闭目的凶兽睁开了眼,那一晚幽深不见底的眼眸又一次审视她,一寸寸碾磨,要看穿她所有的伪装与谎言。 过了许久,他缓缓俯首,似犹豫,似斟酌,鼻尖轻触她鼻梁上微微凸起的那一截,渐渐向下,她鼻息一下变得急促,像受到惊吓的鸟,骤然别过脸去。 可是很快她又不服输似的强行扭回来,抬高下巴凶狠迎上。 这次是祝玄避开,像一只被惹毛的凶兽,捉着领口将她一把拎起,肃霜只觉风绳一圈圈绕上来,手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你怎么能在床上用风绳!”她急得口不择言。 祝玄又把她按回去:“床上能用的可不只风绳,不是至乐集成精吗?莫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