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舟的睫毛在他的掌心里颤动,打湿了他的手心,齐乐人假装没有发现,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梳理着他留长了的头发。 直到宁舟调整好了情绪,齐乐人才问道:“这几年都没有人给你剪头发吗?” “嗯。”宁舟闷闷地应着,说道,“魔界,没有人,只有恶魔。” 他厌恶恶魔,根本不允许它们靠近,用剑刃削断恶魔的脖子是他能忍受的距离极限。 在魔界里,他只信任阿娅一个人,但是阿娅是决计不敢对他提出任何异议的,也不可能说要帮他剪头发。 “反正这个发型不错,帅哥长发也很好看。”齐乐人夸赞他,“起来让我仔细看看,嗯?” 宁舟这才恋恋不舍地从他的腿上起来,安安静静地看他。 齐乐人终于能心平气和地欣赏宁舟的颜值了,越看越喜欢,他美滋滋地心想,多么好看的帅哥,竟然被他拐到手了,他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世界吧? 他眉眼含笑的样子让宁舟着迷,他感觉到从伴侣身上传来的喜悦和迷恋,因而欣喜满足。 但是在满足之余,他又渴望更多。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凑过去,见齐乐人不反对,就得寸进尺地把人圈在自己的怀里,在他的后颈处闻来闻去,从那股熟悉又好闻的气味中汲取能量。 齐乐人摸不着头脑,把这归结为宁舟记忆里他们七年没见面了,格外需要拥抱。所以哪怕这个拥抱有点太紧,压迫感也很强,还隐约地有侵略感,他也自我安慰这是因为宁舟太想他了。 二十五岁的毁灭魔王已经长大了,足以把爱人完全地圈在自己的怀里,他小心地掩饰着自己心底越界的渴望,在爱人天真的纵容中,攫取对抗诅咒的力量。 他还能支撑下去,或许。 ……………… 现在宁舟的记忆与真实世界有偏差,齐乐人试图小心不要让宁舟发现。 但是宁舟不傻,刚才齐乐人反复跟他确认前几年的事情,这已经让他猜到了真相。 “我的记忆出问题了,对吗?”他问道。 齐乐人面不改色:“一点小问题,我给你诊断诊断。” 对于齐乐人的要求,宁舟一向很配合,在一番问答之后,齐乐人基本确定了情况:宁舟童年的记忆是连贯的,只是因为侵蚀而模糊了;十三岁到十八岁的记忆是在诺亚方舟的副本中重构的,替代了已经被诅咒侵蚀殆尽的空白;十八岁到二十二岁的记忆缺失,他默认自己此时身在魔界,但真实的历史中,他此时应该在教廷履职;二十二岁到二十五岁的部分仍在,但是支离破碎,他勉强记得两人异地通信。 宁舟不记得诺亚方舟副本的事情,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跑到雪焚高原——他完全忘了之前自己融合试炼发生意外的事情了。 本源的诅咒是如此恐怖,它侵蚀一个人的记忆,像是逼疯宁宇一样逼疯宁舟。假如宁舟也失去所有的记忆,忘记自己是谁,他就会沦为本源的傀儡,凭借毁灭的本能行事,这是齐乐人绝不想看到的。 “回去之后少和恶魔说话,免得弄得自己精神……心情不好。折腾恶魔的事情交给我,这个我可擅长了,我特地挖的坑里还没塞多少恶魔呢,你只要负责砍它们的头,我们一个管杀一个管埋,保准把它们治得服服帖帖的。”齐乐人对宁舟耳提面命,生怕那群恶魔说漏嘴。 宁舟却说:“我不想你太操心。” 齐乐人被暖到了,还是宁舟好,司凛和幻术师那两个混蛋恨不得让他工作量超级加倍,只有宁舟不想让他操心。 “这怎么能叫操心呢?”齐乐人张口就来,“我热爱工作,工作让我快乐!” 宁舟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齐乐人被他看得心虚,赶紧把人赶走了:“我饿了,快去把院子里的两只松鸡炖了,记得把冻蘑菇也放进去。” 宁舟依言去做饭了,齐乐人在他背后问道:“要不要去捉一只天空水母一起炖了?” 宁舟脸色骤变:“不要水母!” 齐乐人促狭地说道:“可这是魔界的主食呀,满天空的水母,比人间界的牛羊还要多。” 宁舟凝重地说道:“它真的很难吃……比黑面包还难吃。” 齐乐人抬头看着因为绿洲季的到来而正朝北迁徙的天空水母群,笑道:“哎呀,看来它们今天逃过一劫了。” 宁舟松了一口气,完全没有发现齐乐人是在故意捉弄他,真要把天空水母煮好了放在他面前,他立刻就要逃跑。 午后的雪松林气温依旧寒冷,但是阳光让这里多了一丝暖意。 两人惬意地享用了一顿北地风味的松鸡蘑菇汤,齐乐人深感恋爱会让人降智,还会让人年龄退化——他对宁舟说话的时候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