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记忆都在飞快地模糊,唯有齐乐人出现在的部分清晰而鲜明,让褪色成黑白的回忆有了一抹亮色。 他珍惜这所剩无几的色彩,情不自禁地贪恋着有他出现的画面。等到他去审视齐乐人离开之后的记忆时,那里已经只剩下支离破碎的轮廓。 十八岁那年,齐乐人为什么离开了魔界去了黄昏之乡?他真的说了他要去寻找另一条道路吗?为什么他不记得这一幕? 之后的七年呢?有四年是模糊的空白,最后的三年却反而有了色彩,他记得齐乐人给他寄来的信,也记得他给齐乐人寄去的礼物,是阿娅在他们中间传递遥远的信息……阿娅?龙蚁女王?静海荒漠某个部落的人类少女,她怎么会变成了恶魔? 一幕沉寂在黑暗中的记忆突然闪过,他看到自己化身魔龙在地缝的圣火旁咆哮怒吼,还是个人类的阿娅恐惧地看着他,齐乐人却迎向了他,安抚地亲吻发狂的他……然后,阿娅跳进了圣火之中,成为了龙蚁女王。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他不记得前因后果? “宁舟?宁舟!不要想了,停下来!”眼看着宁舟的表情越来越痛苦,那令人不安的毁灭之力在疯狂地侵蚀他,齐乐人当机立断叫停了苦苦回忆的宁舟。 不能让他想下去,这太危险了,本源的诅咒宛如附骨之疽,稍有不慎就会加深侵蚀。 宁舟听不见,他抱着头,红眸中跳动着恐怖的火焰,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熊熊燃烧,像是要把那些记忆烧穿,让被记忆照亮的黑暗再度占据他的意识。 齐乐人见情况不妙,急中生智,掰过宁舟的脸亲了上去。 这个吻像是坠向火海的第一滴雨水,落在被大火包围的那个人的嘴唇上,激起了他的求生欲,他在内心祈求,让这场雨下得再大一些,唯有这样他才能从火中得救。 可是雨水又是如此吝啬,连他的衣服都无法淋湿。他急迫地求雨,越求越急。 柔软的嘴唇被他撬开,他的爱人浑身颤栗,抓住他的手腕想要阻止,但是随即被他反手按在了床头,刚刚铺好的柔软大床成了禁锢之所。 他想把爱人藏起来,用云朵一样绵软的牢笼囚禁他,恶龙珍视它的宝藏,一丝一毫也不愿让人觊觎。他要每天看着他,亲吻他,渴求他,得到他的全部。 疯狂而病态的渴望在本源的诅咒中生根发芽,诅咒在滋养扭曲的欲望,它嘲笑着他:【别再假装清醒,其实你早就疯了。】 不,我还没有疯,我不会……也不能…… 浓浓的血腥味从口腔中传来,在热吻中失神的齐乐人骤然回过神来,慌忙从床上坐起来,掰开宁舟的嘴检查:“你咬自己干嘛?” 宁舟红着眼睛不吭声,视线落在齐乐人被粗暴扯开的衣领间,锁骨上缀满了星星点点的红痕,于是更加自责。 齐乐人又好气又好笑,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症结。 “会有罪恶感,对吗?”齐乐人问道。 宁舟点了点头。他害怕伤害齐乐人,害怕自己潜意识里疯狂的念头会失控,做出自己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错事,因而充满了罪恶感。 齐乐人以为自己懂了——又是教廷那一套性有罪论祸害了大好青年。 “来,躺好,再给你科普一堂生理课。”齐乐人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宁舟躺上来。 宁舟犹豫间就被齐乐人按住了,浑身僵硬地享受了一次膝枕服务。 齐乐人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温柔地说道:“一直以来,我不认可教廷的一个理念:唯有生育是值得赞赏的,但是性却是有罪的。” 宁舟的眼前一片漆黑,但是带来黑暗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伴侣温暖的手,所以他并不焦虑,他听到耳边响起齐乐人的声音:“宗教的意识形态决定了它有扩张的需求,这一点教廷也不例外,所以它鼓励生育。但是教廷又是保守的,它禁欲与节制的理念决定了它反对浪费奢靡、个人主义、放纵欲望,所以它只鼓励缔结了婚姻关系的异性,为了繁衍而发生性关系。其余的一切性关系,要么是轻浮的,要么是放荡的,要么是不耻的。” “我倒是不完全反对教廷的全部,人类确实很容易放纵自我,沦入到无穷无尽的享乐欲望中,适当的克制与节制是有必要的。但是,渴望自己的爱人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齐乐人斟酌着词汇,小心翼翼地说道,“它可以有仪式感,也可以情难自禁,甚至可以很有情趣。只要彼此是愿意的,会因此感到快乐,那就是很美好的事情。所以你不必有任何负罪感,我爱你的心情与你爱我的心情是一样的。” 冰雪寒冷的雪焚高原,雪松林间简陋的小木屋中,是一场再温柔不过的迷梦。 衣衫凌乱的魅魔轻声细语地鼓励爱人,要直面欲望而不必有罪恶感,却不知道安静地枕在他膝盖上的魔王正在努力克制囚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