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徐北川与刘宗敏同样的想法,可他没法责怪郑国松,也没法怪王岩。有道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更何况一群悍匪?
终于冲了出去,但是前方的炮火依旧封锁这一条十几丈的地方。郑国松硬起头皮,带着人冲进了硝烟之中,这是在找死,但是郑国松很清楚,只要闯过这一关,那就能活,要是不闯,必死无疑。郑国松带着大量兵马冲进炮火封锁地带,伤亡如何,已经无人顾及,而此时连环马也已经整备完毕,开始清剿整个战场。锋利的铁索,韩勇的战马与骑士,他们就像一把长长的镰刀,收割着视野内的生灵。
已经军心溃散的农民军犹如枯萎的稻草,成排的倒下,两侧是负责配合冲锋的轻骑。偶尔有枪声响起,剿杀着那些落网之鱼。骑兵的速度太快了,好多来不及逃走的农民军士兵,很快就成刀下亡魂。不到半个时辰,一条条铁索挂满了碎肉,大地上留下了残肢断臂,还有那炮火留下的灰色地面,将整个磨盘营方圆实力的地方变成了诡异的杀戮场。
无情的屠杀没有停止,周定山扬起指挥刀,冷静的指挥着。他心怀怜悯,却不会将自己的怜悯在这个时候释放出来。今天,只有杀,只能杀,俘虏,毫无意义。
另一边,郑国松以及徐北川等人终于越过了那道封锁带,而此时一直藏在后方的刘宗敏二话没说,带着人继续冲。说来也怪,这个时候炮火反而稀疏了不少。这也是刘宗敏聪明的地方,他看出来了,官兵炮火延伸,是配合骑兵冲锋的。只要骑兵距离差不多的时候,炮火就会停下来,这样应该是为了防止误伤。
而刘宗敏要把握的就是这个机会,要在炮火减弱,而骑兵未抵达的时候,迅速通过封锁带。不能早也不能晚,太早,就会被炸个七荤八素,太晚就会落入骑兵手中,成为砧板上的肉。
穿过封锁带,刘宗敏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这一关终于闯过来了,只是大多数人就没这么幸运了。后方,依旧哀嚎声遍野,云府骑兵的踪影已经从模糊变得清晰。刘宗敏咬了咬嘴唇,用力挥了挥手,“走,继续撤,跟李将军汇合。”
这一撤,恐怕是要撤到草帽坡了,只有那一带能挡住骑兵。继续驻扎在磨盘营附近,这不是?等着让官兵冲过来杀么?可怕的炮火加上那支精锐的云府铁骑,他们在磨盘营周围就是主宰。
刘宗敏回来了,如他所想,大营已经在准备着撤退事宜,各部人马正慌慌张张的往南边运送物资。营中,不仅郑国松回来了,吕伟良等人也回来了。刘宗敏心里很清楚,这些人能活着回来,身体底下不知道压着多少兄弟的命呢。
之前发生的事情,大家都清楚,但谁也不会提,刘宗敏也不会提。不知何时,李自成带着十几名亲兵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诸将,轻声道:“休整一刻钟,一会儿所有人随大军撤往草帽坡,闯王会派人接应我等。”
徐北川面露不忍,张开嘴想问问陷在磨盘营的几万兄弟该怎么办?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人已经站起来,却不说话,看上去很是怪异。李自成看了看徐北川,皱眉道:“徐头领,你有事情?”
“李将军.....徐某无事”徐北川长叹一口气,重新坐下来恢复体力。有些问题不能问的,问了,只会让大家更尴尬。
李自成刚才没提,那就说明已经放弃那几万兄弟了。是啊,不放弃又能怎么样?看看那无穷的炮火,还有那可怕的骑兵,而自己这边早已经士气崩溃,这种情况下往磨盘营派兵增援,派多少都是送菜啊。陷在磨盘营的人,只能靠自己了,能跑出来多少是多少。
李自成并不蠢,他岂能不知徐北川想问什么?不是他李自成心狠,实在是必须如此啊。下这种决定,他的心也在滴血,那可是几万兄弟的命啊,其中有一半兵马还是他李自成的嫡系兵马。
一时间,众人全都闭口不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死寂的悲伤,唯有远处的炮火声,还在提醒着大家,危险还没有解除。
崇祯四年二月初六,历史会记住这一天,因为这一天给对整个大明王朝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这一天,磨盘营战事终于结束,云府铁骑以及烈火营的及时出现,成功保住了磨盘营防区。
磨盘营一战,前后历经四天有余,此战歼灭流寇五万余人,缴获物资颇丰,尤其是重创了李自成所部,给高迎祥心头狠狠地插了一刀。为此,官兵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赵率教、曹文诏以及秦良玉麾下兵马折损将近一半,尤其是秦良玉麾下,最是惨烈,为了守住磨盘营,近三万巴蜀子弟,折损一万六千余人。
此战,可谓是惨胜。惨归惨,可是胜利终究是胜利。眼下高迎祥麾下尚有十二万农民军,被围困在九华山西部官道附近,南有三省总督铁墨和魏国公徐弘基带领的大军封锁,北有曹文诏、周定山等人率领的联军驻守磨盘营。高迎祥十几万人马,只能在草帽坡附近被动防守,表面上看,一切向好,似乎朝廷大军随时都有可能剿灭这支祸害大明好些年的流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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