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心身子微微晃了晃,眼神和周游一样的迷茫:“刚才……” “刚才很危险,所以我一直催你们离开,并不是故意吓唬你们的。”少年似乎叹了口气,复又笑道,“月心,你不是疑惑天极不再叫嚣了吗?刚才那就是……” “刚才就是那孙子偷袭的我们吗?”江月心不禁仰头看了看压根儿没法儿瞧见的建木树冠,道,“看来,天极和建木的融合又进一层了?” “何止呢?”少年道,“天极和建木现如今已经完全成为了一体,并不能再分彼此……正因为如此,他不需要再有什么言语,而且所能操纵使用的气息,也更加深厚……” 回想起适才那种强大的压迫感和濒临毁灭的严重威胁,江月心再看向建木的眼神里,不由多了些担心:“刚才那就是建木……融合后的实力?” “那么你呢?” 不等少年回答江月心的疑问,周游突然间对那少年开口问道:“三方融合,你融合到了哪种程度?” 少年却仿佛对周游的问题充耳不闻,只是继续回答着江月心:“……这还是他初漏端倪,毕竟建木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突破异界上……他若是对你们使出全力来,我也没法儿救了。”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周游很是执着地追问着,一双眼睛更是有种要剜进少年心里的势头,“到底融合到了哪种程度?” 江月心很是看不惯周游的咄咄逼人,立时往少年身前迈了半步,对周游道:“阿玉既然还能站在这里跟我们好好说话,那就说明他还没有被融进去!就说明我们还有时间把他救下来!” 少年在江月心身后低了头,一言不发。 周游冷笑一声,道:“不尽然吧?刚才他是出手化解了危机不假,但是,引起那危机的原因是什么?还有,建木与果实所生之树的密林所布下的阵法,又是从何而来?你且问他!” 周游的话,明摆着是将矛头指向了少年。江月心如何肯善罢甘休?水人眉毛倒竖,不计后果的又将些许灵息凝在自己无意识攥起的拳头上,看起来像是随时都要给周游的鼻子开个油酱铺: “都什么时候了,你小子竟然怀疑自己人?刚才的危机,很明显,那是融进建木的天极那阴暗心理作祟!至于用树木布阵的阴招,大抵也离不开天极那个惯会搅混水的家伙!这跟阿玉有什么关系?” 周游目光越过江月心,仍望着那少年,道:“一开始我们是没太注意,但自从你说了这片森林其实是个阵法,我就仔细瞅了瞅,这才发现,这些看似随意生长的树木,的确是暗合了某种秩序,共同形成了一个古阵——长平。” “长……什么?”江月心皱眉道,“有这个阵法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江月心与那少年相伴时间不短,于修习一道的了解熟悉甚至比周游还要更胜一筹。但即便如此,水人还是不曾在印象里搜索的到有关“长平”的任何。 “看,连你都不知道,更执着于草木本属的天极又如何知道此阵?”周游冷冷道,“而且长平这种古奥阵法,因为传承日希,近世已经几乎没什么人会用了。如果不是有些阅历的老家伙,谁能使得出来?” 少年在江月心背后,终于抬起了头,看向了正说着话的周游。 江月心浑然不觉,仍是对周游怒目而视,道:“你自己都说了这个什么长平几乎没了传承,那你又怎么能确定这些杂树所组的就是长平之阵呢?别跟我说你恰巧会布这个阵,以你这拙劣初学者的资历,打死我都不信!” “我是不会布长平之阵,但是这并不妨碍我知道此阵啊!”周游略有些烦躁道,“我在我老师牛五方的藏书里曾经见到过关于这个阵的记载,甚至还有详细的图解……” 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从故纸堆里扒出来过了一眼的东西,就能拿来当证据用?这个理由显然不能说服水人。果然江月心冷哼了一声,道:“从书里瞥几眼就敢言之凿凿?是谁给你如此狂妄的信心?” “我……” “的确是长平。” 此言一出,就见只来得及回答了一个字的周游,以及打死也不相信的江月心一齐看向了那少年。 水人更是瞪大了眼睛:“阿玉你……你说什么?” “我说,树林所布之阵,正是古阵长平。”少年很耐心地回答道。 江月心呆了一呆,忽又眼睛亮了亮,道:“就算这是那长平之阵,也不能就说一定是阿玉布置出来的啊!” “是我布置出的。”少年又道。 江月心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自己被阿玉无情地推挤到了悬崖边儿上,毫无退路。 阿玉承认的如此轻而易举。但他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是简单了,却一点儿都没考虑到自己轻飘飘的一句话,在江月心那里的打击有多大。 江月心已经被伤过一次的心,还没有完全愈合,就又一次被狠狠砸碎……这种心情…… 江月心简直没有心情可言了。 周游将水人的表情看在眼里,不由生出些隐痛来。他咬咬嘴唇,对那少年道:“长平古阵,我虽然不能说太了解,但是从记载上来看,其效长于围困……主要作用就是将被围在阵中的人从身体到真气,完全困住不得出,直至被围之人的所有真气和生命能量被长平阵汲取一空,滋养给布阵之人……我说的,可有偏差?” “没有,你读书的领悟力很好。”少年似乎完全没看到江月心的颓丧,甚至还对周游微微一笑。 “既然如此,”周游叹道,“你嘴上说让我们赶紧离开,手底下却悄悄布下这样一个天罗地网般的阵法……我们简直不知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