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患者的老婆就非常气愤填膺地说:“事实就是事实,我们要尊重事实,明明保不住的腿,非要去保,这不是瞎折腾吗?” “我们一直都在问,能不能保住,有没有把握,他说有!你看,这做了手术,推去了ICU,又说保不住了,又拉回手术室做截肢。” “钱交了好几万,就瞎折腾,这不是故意坑钱了嘛!” 郑玄临闻言,就赶忙说:“这位女士、覃主任,这你可不要听他的啊,没有任何一个成熟的医生会去说有把握,百分之百能搞好这种极为不专业的回话的。” “我们的手术知情同意书上的条款也好,还是我们的谈话过程也好,我只严格地说,我们可以为病人后续的生活质量着想,期待一下保肢!” “这一点,我要提前声明,即便病人能够提供谈话过程的录音或其他客观的证据,我仍然坚持,我从未说过我能保证保肢这种话!” 病人的老婆闻言就大吵大闹道:“你们医生啊,就会打哑谜,绕圈子。那可以期待不就是能保吗?” “你说能保,又没保住,这不就是技术问题么?” “这位主任,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他们这是在草管人命,估计坑我们的钱啊。我老公现在都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他说如果继续迟疑不同意截肢的话,还有生命危险。” “你可要帮我们想想办法啊。这上天都是有神明看着的啊。”病人的老婆,哭诉着,觉得自己格外委屈,一副我什么都不懂,就是被他骗了的表情。 覃子兴抬手道:“你好,你先冷静一下。” “我要问你一下啊,我们医院的医生,到底有没有给你说过,肯定,保证,绝对,百分之百这种话?你有没有客观的证据。” 覃子兴作为投诉办公室的主任,自然是有自己这一套处理流程的。 病人的老婆眼珠子转了几圈。 其实是没有,但她还是哭闹着说:“我哪里还记得那么多啊,我就只想着他说能保腿了,现在没又说要截肢,钱花了算白花了。还遭罪!” “他要是早说没把握,我们早选截肢了,连ICU可能都不用去。” “肯定说了,绝对说了,他不说肯定能保肢的话,我们肯定不同意保肢,早就说要截肢了。”病人的另外一个家属,看起来是他兄弟或者姐夫的人开口了。 另外不知道是嫂子还是姐姐的人也道:“是啊,我们都听出来了这一层意思,不然的话,你说该截肢的,我们怎么可能选保肢呢?” 覃子兴点头,抬手问:“那就是说,你们所有人,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为病人保肢的是吧?是要截肢的,是吧?” “那如果,现在告诉你们,之前的手术,全都不收费了,全按照截肢术来处理,把钱都退给你们的话,你们愿意吗?” 覃子兴是来解决问题的,问了骨科的胡明的底线。 继续道:“病人虽然是这个过程中啊,是受了点苦,但是终究我们还是为了他的生命来考虑。” “在不多花你们的钱的基础上,你们现在愿意为了他保住性命而同意截肢吗?这条腿,就不要了。” “同意,当然!”那对中年夫妇马上点头,就要回答。 可病人老婆却扫了他们一眼,刮得他们不说话了。 病人老婆此刻十分纠结和为难! 这一句下去,那自己丈夫的脚,可真没了。 现在能不多花钱了,贪心就重了些。才问覃子兴:“领导,你就不能想想办法,把腿给保住吗?” 到此地步,覃子兴才终于说道:“这不还是嘛,你们家属,也是有很强的保肢意愿的。我们医生,只是根据患者不同时期的情况,给予你们建议,给你们提供治疗上的帮助而已。” “我们要尊重客观事实,刚入院的时候,可能还有保肢的可能性,但说句实在话,现在这个情况,不说这种保肢的可能性大不大了,就算有,我们也不敢再保了啊。” 覃子兴接收到过很多无效的投诉,处理肯定都是要想办法处理的,只是,怎么去解决掉这件事。 在处理的过程中,如何去把病人的话和真实性给套出来,这才是他需要去斡旋的。 “我这里是医务科,也是我们医院分管所有科室的职能学科。我当面,做个第三方见证啊,你们现在,到底是要考虑为了保命而截肢?” “还是考虑,为了继续保肢而继续去其他医院就诊?” “我们八医院不是湘省更不是沙市最好的医院,我们一直都承认我们与其他医院的差距,很感谢你们信任我们医院,把病人送来我们这里。但是,我们已经尽力而为的情况下,仍未能达到你所希望的最好结果。” “但我们也是第一时间处理了患者的患肢,止血、处理骨折等。算是暂时让他脱离了因为出血而丧失性命的风险。” “但索性还没有到最坏的一步,你们仍然还有机会去做选择的。” 覃子兴看向所有人,等待着他们的最终回复。 他知道,病人的老婆,为了自己老公的腿,会把最真实的想法给说出来,但是,其他两个人并不一定。 但现在,他还需要,病人的老婆心甘情愿地被另外两个人说服。 这就是权衡之道…… 这类病人,其实就是心疼钱,觉得保肢没保住,就是糟践钱,所以没保住就该退,把医生为保肢做的贡献和付出视若无误,把就诊当成了消费。 但没办法,国内的制度便是这样,人道当先,即便覃子兴此刻也觉得自己这么处理,是在侮辱自己人,但也要为了病人家属的满意,把进行过、努力过的保肢术的手术费用给免除了。 把看病当成消费这种事,不是覃子兴一个人造就的。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