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琮三爷?” 焦大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朝贾琮哭诉道:“三爷你不知道,赖升那个没良心的王八羔子,真是瞎充管家! 每回有了好差事,他就派给了别人,像这等黑灯瞎火半夜送人的事,偏要叫我。他也不想想,焦大太爷跷跷脚,比他的头还高呢,这个混账王八羔子!” 贾琮静静看着焦大,澹澹道:“于是你便在大门口闹了起来?还要跟蓉哥儿红刀子进去白刀子出来?” 此时贾琮的面上丝毫表情也无。 叫焦大心头突突的打鼓。 体内的蒙蒙醉意霎时散去了小半,一熘的冷汗从后背上涌了出来。 来到焦大面前。 贾琮继续道:“我知道,你焦大年轻时作为这宁国府里太爷的亲兵,跟着出过三四回兵,曾从死人堆里把太爷背出来,救了主子的命。 我更知道,你在危难之际,哪怕自己挨着饿,也要把偷来的东西奉给主子吃;两日没得水,好容易寻了半碗水全给主子,自己宁肯喝马尿……” 周遭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 众小厮低着头不说话,贾蓉臊眉耷眼的站在旁边,口欲言而嗫嚅。 贾琮往贾蓉及其身后的宁府内院方向指了指。 “过去你的那些功劳情分,阖府上有谁敢说不认的?太爷们当年在的时候,都是对你另眼相待;即便太爷们如今不在了,可任你整日喝酒耍子,府上哪个主子又为难过你? 珍嫂子更是常说,不要派差事给你,不意你这心也大了,就因为这偶尔的差事耽搁了吃酒,你竟要跟主子玩命?!” 坐在地上。 焦大浑身在那一颤。 醉意舒张,叫心头压着的委屈不忿统统爆发,一时间老泪纵横。 登时嚎哭起来,道:“三爷啊,我焦大满心为了宁国府,真真是个好的啊,他们却一个个全拿我当个死的看待,其实我什么不知道? 今儿要不是有三爷你在,我定要往祠堂里哭太爷去,好叫他们知道,如今生下的这帮畜牲,每日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 整个宁国府,也就剩门口的两个石狮子还是干净的了!” 场中一片死寂。 众小厮听得焦大竟说出了这些没天日的话来,顿时都唬的魂飞魄散,也顾不得别个了,一拥的上前按住,胡乱抓了把土和马粪,满满的就要往嘴上湖。 贾琮的面色也沉了下去。 不待他开口。 亲兵们早把小厮们拦在一旁。 又有何东一脚把焦大踹倒在地上,喝骂道:“你这瞎了心的蛆虫,尽在这里满嘴胡吣,主子家里的事情,岂容你随意编排胡扯?” 说罢,再一把扯下焦大的半截袖子,随意团了团,硬塞进了焦大嘴里。 众小厮拿眼瞄着贾琮,有心想上前拖走焦大,但两股颤巍巍的又提不起那个勇气。 这事情算是闹大了! 贾蓉凑上前来,还想着说两句什么。 奈何贾琮却不欲再多讲。 只命道:“东南西北,先把焦大架起到你们那里,等明儿酒醒透彻了,我有话问他。” “是!” 何东将手一挥,叫两个人把焦大架住,直接带了回去。 贾琮转头。 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贾蓉。 道:“你们府里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些,只是毕竟隔着一道,平日里我也不好多说,但眼下已经是闹将开了,我若再不管,指不定贾家要变成什么样!” 闻言,贾蓉面上越发难看。 贾琮也不管他,自顾道:“你回去跟珍大哥说,叫他明儿也去我那里一趟,正好趁着休沐,一并把事情了了!” “侄儿知道了……” 贾蓉躬身应是。 摆了摆手,贾琮命道:“你去罢。” 将事情交代完,复又转身看向凤姐那里,嘱咐说:“明儿烦嫂子再来一趟这里,跟珍大嫂子一道,叫各仆从下人都管好自己的嘴,少造谣诽谤。” 凤姐亦是面色严肃,点头道:“我明儿一早就过来处理这事!” “如此是再好不过了。” 说完,贾琮又指派了两名亲兵,“你们两个,去把秦相公送了家去,路上注意着些。” 亲兵恭声应“是”。 事情既暂时处理完,贾琮便和凤姐贾宝玉一行回转了荣国府,贾蓉也是匆匆忙忙的去把事情告知贾珍不提。 一夜无话。 …… 第二天。 乃是休沐的日子。 贾琮早早的起身洗漱完毕,简单用过了早饭后,直奔演武场去。 练习一阵兵刃拳脚。 出过汗后,贾琮当即命何东带几个亲兵,去把焦大带到荣禧堂里。 不多时。 东南西北四人带着焦大过来。 经过了这一夜,焦大的酒算是彻底醒干净了。 也因如此。 想起了昨夜的诸般行为后,焦大面色灰败,整个人的精气神一下子全没了,浑浑噩噩的好似那行尸走肉。 贾琮心里也不意外。 只叹了口气,问道:“酒醒了?” “酒醒了。” 焦大站在那里,低着头恹恹的回了一句。 荣禧堂里一片寂静。 半晌。 突然“噗通”的一声响,焦大一下跪倒在地,抬起右手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两三粒牙齿混合着血水喷出,“啪嗒”落在地上。 贾琮又叹了口气。 正欲说话,外面贾赦、贾政、贾珍、贾琏、贾蓉等人一并过来了。 几人才进到堂里。 贾珍见着跪在那里的焦大,心头火起。 骂道:“你这蛆了心的东西,主子我待你是何等亲厚,月月供奉酒菜不断的养你在府里,大小的事情不敢指派半点,你竟是如此回报我的?” 焦大跪在那里,半声不吭。 贾琮抬头扫了贾珍一眼,朝众人道:“大家先坐下,事情一件一件的处理。” 偷偷瞄了众人一眼。 贾珍见贾赦等人俱已落座,便也讪讪的与贾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