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一过,尹寒夏一行六人坐上了开往北平的列车。 除了与他熟识的四位律师,助理言焱则是个说话轻柔平静的女孩子,尹寒夏一直忙着两边交接,上了车才是第二次见她。 几个律师坐在包厢里,尹寒夏递给他们一份份关于思白善行的资料:“这些是思白善行的前世今生,大家有不了解的可以直接问我,毕竟我们去不止做拍卖行的顾问,还有这下面所有北平和天津实业的顾问团。” “乖乖,寒夏你找了大买主啊!你一句话我们就来了,谁知道是这么大的事儿,你要冲着老师的位置进发吗?” “人家寒夏已经是合伙人了,老师把上海的点都交给他了,看看,富商家出身,就算不搞商业那一套,他的头脑跟我们还是不一样。” 这四名律师都是校友,师出同门,他们说话有分寸,做事有边界,业务能力也不错,不然也进不了明真所。尹寒夏的事他们都清楚,在学校他们也常常帮着他,虽然那时候他自虐的罚着自己,并不让别人帮。 “寒夏,你好好说,这个思白善行的老板金玉慈,是你去年在永安登报结婚的女人吗?是你天天跑电影院看电影的明星吗?”好友黄显荣看来看去都不对劲儿,“你这人嘴严的很,结婚又离婚都不交待一声,要做威风的神秘大状?” “我还有你威风?留学回来就直接跟了老师,打的都是大刑案。”尹寒夏顾左右而言他,只字不提他自己的事,干脆站起来往出走:“我去餐车,饿了。” 他摇摇晃晃的走在车厢里,餐车要越过硬座车厢,那边人很多,地上行礼放置的很乱,他小心的躲着,一个孩子风风火火的跳跃着跑过去,他被绊住,一个趔趄眼看着就要摔倒,一双手突然拉住了他。 “谢谢。”尹寒夏回身一看,竟是言焱,他问,“你也饿了?那一起吧。” 言焱只是点了点头,便一路跟着他。 餐车里,言焱依旧没有多话,她只点了想吃的东西,然后就开始忙活起来,一会儿给尹寒夏端水,一会儿又拿出帕子给他擦盘子筷子,尹寒夏好笑:“你多大?你是老师派来干活的还是学习的?” “二十一。”不知道为什么,言焱看向他的时候眼神中充满期待,声音却轻,“比你小四岁。” “那你上学算早,很好,不浪费时间。”尹寒夏认真的嘱咐言焱,“虽然你是老师派来监督我的,但你毕竟身处明真所,这里的律师都很努力在业务上提升,你必须好好学习,看卷宗记案例,这才是第一位的。至于作为老师的监督人,看到什么你该汇报就汇报,我跟老师之间没什么藏着掖着的,不过以后不要总帮我干活,你是法大毕业的未来大状,不是来当小丫头的。” 言焱看上去有些失望,但她也只是点点头:“知道了,尹律师。” 吃过饭,两人走回车厢,言焱依旧忙前忙后,先把路上的行李挪开,又跑回来扶住尹寒夏,看着言焱开路车一样的折腾,尹寒夏实在不解:“你……什么家庭条件啊?” 听到问,言焱眼睛亮起来,忙回答:“妈妈是教师,爸爸是中学校长。” “不像。” “像什么?” “你像……苦出身的孩子。”尹寒夏玩笑道,“曾经我们家的丫头也没你勤快。” 现在更不会了,想起金玉慈,尹寒夏便想起她高傲的抬起头对自己说:“我现在已经不擅长伺候人了。” 可是言焱听到尹寒夏的玩笑,并不觉着可笑,眼里再次落满失望。 夜里,大家都躺在车厢里睡了,尹寒夏一个人站在车厢连接处的窗口向外看着夜色,心里想着金玉慈寄给他的文件,当他第一时间看到思白善行四个字的时候,心里猛地升腾出一股酸涩,思白,她竟如此想念蒋舒白,如此不管不顾的起了这么明显的名字,盛家竟也允了。 当时离开永安,尹寒夏只以为金玉慈会和盛家利益交换,谁知多次通话金玉慈什么都没说,直到有一天突然通知他,她要嫁给盛南村了。 盛南村?还是解释了之后他才知道原来盛家的律师孟北城就是盛南村,他想到这个律师言语犀利、对谁都是一副不信任的神情就替金玉慈捏一把汗,这种高门贵公子和普通富户不同,他能对她好吗? 无能为力,尹寒夏时常气自己,那种明明知道不应该如此,却又不得不如此的感觉时刻揪着他的心,金玉慈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性格,在她面前,尹寒夏无论操多少心都无能为力。金玉慈一次次的用婚姻当赌注,大多女人憧憬的东西她却只是拿来利用,她毫无顾忌自己的名誉、口碑,她只做她认为过瘾的,可是未来真的不会后悔吗?她就这样和蒋舒白分开了,就像当初说要嫁给自己一样儿戏。尹寒夏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于是他没有劝,没资格劝。 金玉慈还是结婚了,每张报纸上都通篇登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