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南村并不离开,而是对佩格·文根说:“家父近来在边境听闻了不少消息,原来只有内地闭塞,外面的世界很丰富啊。”他认真观察着这位外国老头的表情,说道,“欧美都想往中国出售化工机械装备,您来北平,是要和哪位伯叔商谈这件事呢?” 佩格·文根的脸色果然变了变,但他可不是个能被诈出实话的人,这场面太常见了,他只是略微笑了笑,说道:“你只是打听?还是要合作?” “当年美国强卖飞机给我们,就让宋家吃了不少美国佬的回扣;后来欧洲往国内买汽车,又被孔家垄断,两头吃了一道。文根先生钱是收到了,可也没少受气吧?毕竟两家做的都不够漂亮,各取所需之后就不好好擦屁股了,所以您这次不去南京,不去重庆,反而来了北平,就是打算重新甄选合作者。” 金玉慈听得清明,她想到这外国老头绝对不可能只是因为女儿想学中医才来,却没想到盛家要在这件事里插上一脚,她上下打量了眼盛南村,藏的够深啊,到现场才说出来。 而对于佩格·文根没有立刻给到反应的状况,盛南村也不意外,他继续低声说:“北平这地方,远离两处政府,但在行政上是重地,能开得起价、跑得了政策的都聚集在此,那不妨了解一下我们盛家,小盛夫人手里可有其他两家不可多得的大优势。” “哦?”佩格·文根这才好好看向金玉慈,“盛家大婚,我本想来的但事情太多了,很可惜没亲眼见到盛家的世纪婚礼,不过报上登的我认真阅读过,今天一见,盛夫人比在照片上美多了。” 金玉慈笑起来,这精明老头,墙头草一样,现实得很,刚才还一脸无所谓,现在一听自己手里有他想要的,立刻转头奉承起来。不过,金玉慈和盛南村对视,他说的难道是…… 盛南村对金玉慈点了点头,她明白了,便对佩格·文根说:“倒也没有先生说的那么夸张,只是我在上海有八万亩相连的土地,位置也还不错,临水,适合搞工业装备。” “八万亩?”佩格·文根重复了一遍,当年几大家族想尽办法又是和日本人合作倒腾,又是出政策明抢,总共才夺了30万亩地,还远在东北,而面前这个女人居然自己手里就有八万亩地,又临水,又在上海!佩格·文根不觉脸上浮现了浓浓的笑意,他也顾不得管理表情了,而是凑到金玉慈身边,问,“可以这两天找地方详谈吗?” “当然。”金玉慈挎上盛南村的胳膊,将头靠在他肩上,才说,“欢迎文根先生随时到上海看一看,那里已经在规划我们盛家的产业布局了,不止化工厂,只要外面有的,国内接受的,盛家都能接住。” “对对,盛先生在欧洲也是排在前列的实业家。”佩格·文根彻底放松了,不管怎么说,现在已经有了八万亩地打底,之后条件只会比这个高,不会再谈低了。 晚宴结束时,盛南村已经和佩格·文根相谈甚欢,他们俩已经从国家地理谈到了宇宙世界,金玉慈听得无趣想去找龙羽,告诫他好好念书,可盛南村却每当她有想离开的举动时都会拉住她,一晚上她就净陪着两个人在那扯东扯西,直到结束,她都没顾上和龙羽叮咛。 回去的汽车上,盛南村一脸满意的看着窗外哼歌,金玉慈不想理他,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直到回了盛家,各自洗完了澡,金玉慈已经回到自己房间对着油画发呆时,盛南村才推门进来。 “你会不会敲门?几次了?”被打断了思绪,金玉慈很烦躁。 “这画不错,乍一看配色跟大师似的,仔细看才能发现道行不深,是个有天赋但没被培养过的画家,不对,画手。” “你揣着明白装糊涂呢?”金玉慈不信他不知道这幅画是蒋舒白画的。 盛南村果然笑起来,说:“唉!想装一下鉴赏家被发现了,嗯,我看不出来,但我知道这是谁的杰作。” “你下次记得敲门。”金玉慈不想和他睡前吵架,更不想在这幅画面前吵,她怕玷污了这画。 盛南村以为金玉慈又要大皱眉头,没想到却没有,她很平静,于是也正色下来,说:“过段日子去上海,你准备一下,佩格·文根指定是要亲自看看那块地的。” “小盛先生,你和公公是不是早对那块地打下这个主意了?咱们刚结婚三个月,佩格·文根就到北平了,然后你就用地诱惑他,人家不傻,他这一下可知道底线是什么了,万一其他人出的更多更大呢?” “其他人?谁?三十万亩地,分了四家人,位置还不相连,谁出的起我们这么大的规划?洋老头以为咱是底,其实咱已经顶天了,之后几天他肯定得一遍遍遭受失望的打击,我给他时间让他琢磨,时间拖的越长,他再转头回来就越没主动权。” “也对。”这点金玉慈同意,“他又不可能不回来,明显的高低之分,外国人嘛,利益在前哪有骨气?” “所以啊,别看飞机、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