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冬去春来,尹家的大小姐已到了及笄之年,同时,也是许无双的十五岁。 笔架山上,尹寒夏正对着沙袋一通练习,此时的他早在两年前就已经离开了轮椅,虽跛态明显,却行走无碍,慢是慢了点儿,但现在的他想去哪儿去哪儿,常常连许无双都找不到他,倒也不用问,肯定跟着高时衍上山去了。 高时衍没食言,说好了他能走路就教他打拳,虽然他能学的有限,但十四岁这年他已经能用弹弓打兔子,能和同龄人玩儿摔角了。 因为尹寒夏的恢复,田毓秀更加疼爱许无双,这些年田家姨母没事儿就来尹家,每来一次自夸一番当年自己的英明决断,说她一早看出这俩孩子八字相旺,招贵人,才能让尹寒夏有如神助。 但在尹家,大房依旧没有得到尹守礼的更多的关注,随着三姨太顾青生了三少爷平秋和二姨太高玲珑生了四少爷忍冬之后,尹守礼还是对跛行的尹寒夏不及多问,无论家里来客还是出行应酬,尹守礼哪怕带着尹暖春都不会叫尹寒夏随行见人,尹暖春说的没错,尹家老爷最爱面子,又不缺儿子,瘸子二少会让他伤了脸面。 不看好尹寒夏不代表他不感谢高时衍和许无双兄妹俩,相反,他对高时衍欣赏有加,几次三番劝说高韧让儿子进尹家铺面工作,还许诺了比任何学徒都高的薪饷。至于许无双,尹守礼起初是最讨厌“童养媳”的,因为那个让他恶心的身份,他曾经从不见大房的这个丫头,但随着她长大,出落得灵动秀丽,知书识礼,办事牢靠,尹守礼发现自己好像因为这个丫头,对“童养媳”的身份慢慢没了偏见。 “你在干嘛?”尹寒夏走过来问,从刚才开始无双就在屋里写写画画,高时衍制皮去了,他前些天打了头小鹿,他要给无双做双鹿皮靴当做及笄之年的礼物。 许无双托腮写着提纲,带着一丝抱怨:“你爹咯,都新时代了,还要给你姐姐庆及笄之年大摆筵席,让我准备你姐的礼单。” “哼~”尹寒夏轻哼一声,说,“尹老爷你还不知道,及笄之庆是个由头,他还不是为了趁此选个对生意有帮助的佳婿嘛。” “你姐姐还傻傻的高兴呢,啥也不知道。” “我那傻姐姐要是有你一半精明也不至于让先生给退了学。” 两人互看一眼笑起来,尹长梅自小不会读书,《论语》背了一年还不能通顺,好在长的好看,人也没心眼儿,用尹暖春的话说,是个对父亲生意有帮助的最佳傀儡女儿——她嫁给谁都一样。 “话说,你想要什么呀?”尹寒夏问无双,“时衍哥总有出其不意的心思,我没有,但只要你说,我定给你送到心坎儿上。你要啥都行,先生给你取字那天我必双手奉上。” 许无双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我想去趟永安城,上次去还是太太带我回田家路过了一晚,永安城好热闹啊!” 尹寒夏笑起来:“就这?看你这急吼吼的样子,怕是琢磨这事儿有段日子了吧?我也许久没去过了,回去我就给娘说,让良二带我们去逛。” 两人正说笑着,忽然刮起一阵大风,西边随风翻涌着滚滚黑云眼看着奔向笔架山而来。 “不好,怎么像要下暴雨了呢?”许无双担忧道。 “大春天下暴雨真稀奇。” “别稀奇了,赶紧下山,最近雨水多河床涨上来的一直没落下去,别暴雨一来把这院子冲了!”许无双拉起尹寒夏小跑着奔下山。 风越来越大,黑云压顶也越发明显,本就茂密的树林片刻黑暗下来,半下午的已经像夜里一样暗的发紧。虽然紧赶慢赶,但尹寒夏本就跑不快,加上树林一刻比前一刻更黑,当大雨倾盆而下时,两人还在半山腰上,顷刻就被淋了个透湿。 “寒夏,你怎么样?还走得动吗?”许无双跟在尹寒夏身后护着,却感到寒夏动作越来越慢,左腿还能撑住,右腿却已经明显在拖行了。 “还好,就是地太滑了。”尹寒夏气喘吁吁,离山下还有一段挺长的距离,他不是很有信心能在这样的湿滑的泥地走完全程。 许无双看看河道的水势,心里一紧,耽误不得啊,一小时内雨不停的话水一定会大涨起来,到那时他和寒夏就完了! 许无双跨到尹寒夏身前,拽住他的胳膊把他往自己身上一背:“我背你!” 尹寒夏有些吃惊,这时也不敢乱动,地面湿滑还是个下坡,自己再任性逞强万一倒下去不知道会有多麻烦。 许无双一步一步踩实往前走,寒夏虽然还是孩子,可毕竟已经十四岁了,他的重量早不是自己能承受长时间的了,许无双吃力的向前走,一步一步算着距离,咬紧牙关让自己撑下去。 “小心!”背后的尹寒夏突然大喊,许无双只一抬头的功夫竟就被滚落的大石掀翻,和寒夏一前一后滚落下去。 雨还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