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婉清睁大眼。 秦珏见她表情,笑了起来,没有再说,便转身离开。 洛婉清听见秦珏和庭院中的主人家告别,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到她听到人骑马离开的声音,终于意识到,秦珏走了。 她靠在桌边,转头看向窗外,从窗外看见那个人策马离开的背影,竟是头也不回的。 她突然觉得秦珏说得没错,她的确容易心软。 若不是容易心软,倒也不至于如此容易被骗,如今唯一能庆幸的,大约就是自己成为柳惜娘以来第一次被骗,遇到的还算一个好人。 秦珏教了她很多,这也算是一课,这世上的人事,比她所想,当真要复杂太多了。 她深吸一口气,倒也没有再多想这人,反正是个骗子,多想无益。 她将思绪回到方才秦珏的话上来,九霜是个女的? 他是不是又在骗她? 但一想,她又觉得应当没错。 客栈里那个极大可能不是九霜,按照当初柳惜娘所说,九霜这人神出鬼没,很少有人见过,她也没有特别关注,所以根本不知道九霜信息,只是入狱时,九霜落网这件事太过轰动,她才听了一耳。 正因为柳惜娘没有九霜的信息,她才被迫到死牢打听,而死牢中见过的人也几乎没有。 如此低调之人,怎么会在明明官府帮忙隐藏身份信息的情况下,在人群中主动暴露自己? 九霜不暴露自己,但她进入监狱的消息已经有很多人知道,在监察司需要组队的情况下,如果有人趁机说自己是九霜,必定会得到很多人的拥护和殷勤,而且只要没有人其他人否认,也很少有人敢挑战“九霜”,那冒称是自己九霜,至少在行往东都的路上,会尝到不少甜头。 至于会不会招惹仇家,那些人或许根本没有考虑过,又或者是考虑过,并不在乎。 如果那个剑客不是九霜,九霜是个女子,那为什么有人会和她说九霜是男人? 是谁和她说的? 洛婉清回忆起来,突然意识到,其实她在死牢里打听九霜的消息,很久都没有人回应她。 直到有一日有人殴打赵语嫣,她拦了下来,那个女子为了报恩,才怯怯告诉她,九霜是一个书生气的男人,说以前九霜救过她,她以为她是寻仇,所以一直不敢说。 如果说九霜是女子,而赵语嫣是骗她,那谁是九霜,指向性就明确了许多。 洛婉清想明白,突然觉得这监察司的考核太有意思了。 她思索了一会儿,走到桌边,将秦珏留给她的东西看了一下,这人极为细心,甚至还留了两张地图,一张去东都的地图,一张东都地图,东都地图上还用红线画了去监察司的路线,打上记号,似乎怕她不认识。 他留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一行字: “三月初一酉时,必达监察司” 洛婉清拿着纸条,想了想,放进了怀里,走出门去,同主人 家聊了片刻, 确认了时间, 发现现在距离到东都,已经不到十六日。 听到这时间,洛婉清一口气没缓上来。 原本去东都走官路走两个月就是勉强抵达,后来变成了他们没有路引翻山越岭,两个人一路日夜兼程,才勉强用近一个月时间走了近一半路程,方才她问自己昏睡了多久,秦珏说七日,她没多想,现在才发现,这哪里是七日,明明是十一日! 一月只有一十九日,耗了十一日,也就剩下十七日,让她走完剩下最后一半的路程。 她没想明白秦珏为何又骗她,忍不住在吃饭时问女主人:“大姐,我是昏睡了十一日吗?” “这我不大清楚,”女主人摇头,“我就知道前五天你夫君几乎都没出门,一直在房间里,那些时日院子里来了几个人,就在院子里煮药,你夫君也就偶尔出来拿点药,他开门时候我偷偷看,脸色难看得要命。后来你夫君出来,那些人就走了,你那时候似乎是醒的?我都听见你哭了,喊得厉害得很。” 洛婉清面色一僵,女主人笑起来:“你夫君人极好的,天气好的时候,还抱你出来晒太阳,我还见他给你梳头发。你都睡了那么多日,身上还干净得很,他必定照顾得很好。我还从没见过这么细致的相公呢。” 洛婉清听着,有些尴尬点头:“啊,他人是挺好的。” 女主人见状,招呼她:“多吃点儿,养养身体。那些山匪也太过分了,你一姑娘家……” 女主人说着,似觉说了些不该说的,站起身来:“我还煮了些菜,我去给你拿。” 等女主人走了,洛婉清吃着饭,便想明白秦珏倒也不是骗她。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