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时节,哪个初来槐江山的不得被人好好坑一把,好心的坑点钱,坏心的连人带财都吞掉。 石肃这一伙儿人算是在槐江山排得上名号,也不是没有做过杀人越货的事情。0手底下的人只觉得是遇见了楼砚这根难啃的骨头,石肃却知道方才楼砚只伤人,不伤命。 否则他怎么可能会留下活口。 弱肉强食的世道,谁心软谁就会死。这还是从前楼砚教给他们的道理。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呐!”劫后余生的李原熟稔地开着玩笑话。 街上的商贩已经在收拾自己的摊子,打算回家了,见到宁安和楼砚全然安好地又回来了,李原在前面跟着点头哈腰,石肃在后头摇摇晃晃地跟着。 中间的宁安瞧着是位冰冷冷的眼盲美人,看着好揉.搓,可旁边的楼砚一身阴鸷血气,没得令人忌惮。 连石爷都没有摆平的人,他们自然往后也不会去触这个霉头。 “你什么时候跟他是一家人了?”宁安扯扯楼砚的袖口,嘀咕道。 “谁知道呢。”楼砚见宁安心情尚佳,眉梢眼角都有了暖意,一时出神忘记瞒住心里的话,“我跟你才是一家人。” 宁安心中一咯噔,偏偏头装作没有听清,“什么?” “没什么。”楼砚哪里知道宁安的小把戏,只庆幸自己刚才的声音轻不可闻,他用手作拳抵在嘴边咳了咳,目光扫向后侧偷看的石肃。 一见被正主抓了现行,石肃忙别开眼,一副青天白日见了鬼的模样。 这人一定不是九哥,绝对不是。 “今日是小的耽搁事儿了,烦您二位在客栈休息一晚了,明日一早小的再来。”李原呵呵笑着,将楼砚等送至客栈门口,作了个揖,忙不迭离开。 楼砚所要求的院子,既要离集市不算远,得便利,同时又要足够幽静,还不能是随便糊弄一下就行的屋子,李原回去了得叫几个人再好好找找。 他拍拍自己的胸脯,擦擦脸上的汗,自己给自己压压惊。早知道楼砚这么厉害,李原一开始就不坑骗他了。 惶惶离去的李原或许是太瘦,像个青蚱蜢一样,楼砚难得多看了两眼,又回头瞅了瞅还没有离开的石肃,皱了下眉。 石肃眼疾手快给客栈掌柜付了一锭银子,使眼色示意他安排好。 掌柜的见石爷都这么毕恭毕敬,一下就明白过来楼砚恐不简单,忙吩咐小二,“一间上房,备好茶水饭菜,这个时辰,贵客必定饿了。”说罢就要亲自领着楼砚等去房间。 “要两间。”楼砚开口。 年迈的掌柜看看楼砚,又看向有些惊讶的石肃,改口,“好的,两间。” 石肃用怀疑的眼神在楼砚和宁安身上来回扫过,想不明白。 他们这关系,到底算是密切呢,还是不密切呢? 说密切吧,住店又要分开两间房,说不密切吧,往后又是要住一起的。 石肃不懂,难不成这又是九哥的谋略? 他只是看似对这姑娘谦和有礼,徐徐图之,其实是打算帮着她租好房子后,就暴露本性,一口吃掉? 嗯,不愧是九哥,奸诈,邪恶,有魄力。 “这位仁兄,您还有什么事情么?”楼砚看着仍旧跟在自己的石肃,语气不好地问道。 这小子立在那儿,跟座山似的,也不知是吃了什么东西,眼神浑浊面色暗沉,一脸邪笑地在那儿盯着自己。 “没事没事,告辞告辞。”石肃连声告退,壮.硕的身影两下就消失在了楼砚的视线里。 这么些年都没遇见的人,短短几天就见到了三四个,这着实令楼砚无法舒心。 最要紧的,他并不想宁安认识这些人。 “阿砚,我们还有银票的。”宁安小声说道,跟着楼砚上楼。 虽然刚才是别人付了钱,但宁安自己其实是有钱的。 宁家那小樟木箱子里面,除了地契一类的在战乱时不算太有用,旁的银票还是十分值钱的。 楼砚的脚步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只说一句“别闹,我有的是钱。” 宁安听了就不说话了,嘴巴抿得紧紧的。 她并非计较自己是否被楼砚养着,她只是觉得自己也应该要做点什么。 难不成什么事情都要楼砚一个人担着? 宁安执拗起来,等楼砚领着自己进了房,直接绕过了他摸索着抵上了门。 “楼砚,我们要谈一谈。” 她双手放在背后,俨然要好好说道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