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容望着门外的王亚芹,还没完全醒过来的脸上溢满了疑惑。 平时在家,徐容一般六点钟起床,洗漱完毕之后,再把小张同学从床上薅起来,到了七点钟小张同学收拾妥当,而他也进行二十分钟的全面热身,就会开始差不多将近一个小时的晨练。 尽管已经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可是对于剧组五点钟就得爬起来的日常,他仍有点不太习惯,虽说白天等待的空闲里或者戏份拍完之后他可以躺车上眯一会儿,但是早上的一个钟头和下午的一个小时的感观效果是完全不对等的。 昨天他记得清清楚楚的,今天自己也许有一场戏,但是快的话也得晚上,因此被王亚芹砸开门时,他心里有点怨气,开了门之后,揉着惺忪的眼睛,不解地望着门外挎着大包小包,明显准备出工的王亚芹。 没容他说话,王亚芹直接将一张纸递到了他跟前:“徐老师,今天的通告,两场戏都有你。” 徐容在愣了一刹那之后,下意识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按照原定的拍摄计划,在确定了女一杨小贝由文永珊出演之后,接下来主要以她的戏份为主,通告单上只有他一场戏,还是晚上,实质上他已经做好了休息一天的准备,因为按照过去近二十天的拍摄经验,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完成全天的拍摄计划的。 “走廊上凉,你先进去我给你说吧。”王亚芹将他推进了房间道,“今天早上三点的时候统筹通知临时更改了拍摄计划,据说是昨天晚上编剧喝了点酒,突然有了灵感,然后熬了个通宵把新剧情给赶了出来。” “你先刷牙洗脸,我把要带去片场的东西收拾一下,据说第一场有打戏,即使一切顺利,天黑前能拍完一场就得谢天谢地啦。” 徐容心中默默地招呼了两句游乃海的家属,他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可以预料的是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而对于游乃海偶尔的所谓“灵感”,剧组从他到场务,每个人都深恶痛绝,因为游乃海的灵感并非在原剧情之上凭空增加,而是很大的机率要废掉先前拍摄的一些素材。 不过偶然间听过郑钊强关于王佳卫执导风格的感慨之后,徐容倒是不再介怀,相比于同为香港导演的王佳卫,杜其峰和游乃海的效率已经高的太多太多,至少杜其峰拍戏的时候有剧本。 他将A4纸上的内容大概过了一遍,递给了王亚芹,道:“那我去洗漱,你帮我拿着,等会儿上车了我再好好捋捋。” 要拍的香港七人帮被张雷设计暴露后,他和七人帮汇合回到酒店处理黎振标、黎树昌叔侄二人的一场戏以及他和七人帮吃饭的一场戏。 “哗啦。” 掬了一捧冷水轻轻地敷在脸上,困意瞬间消褪大半,游乃海新写的两场戏很有点意思,全是香港七人组、黎振标、黎树昌以及蔡添明十人的戏份,十个人当中,除了他之外,每个人至少都有一句台词。 自从花了两百多万报了个课外一对一辅导班,一直以来,台词都是他的强项,这点业内外也有目共睹,也正是因此,很多他在戏中即兴的台词,播出后都能在网络上风靡一时。 以前多位影视评论人都曾评论,他的台词极具感染力,游乃海虽然不太经常去片场,但也应当了解他的表演风格,很难说没有故意的成分。 但是不要给蔡添明太多的台词,是他之前跟游乃海提的建议,这是蔡添明本身所处的环境决定的。 一个被监视状态的黑色产业资深从业者,一大半时间被人民卫士拿枪顶着脑门要求配合,另外一小半时间则是和已经被他出卖的干爹等社团大佬呆在一起,他所说任何一句话,都是经过思考的,因为很有可能哪怕一句不必要的误会,就会造成自己被张雷等人直接击毙的悲惨下场。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确定了张雷多疑的性格。 洗漱妥当下了楼,到了酒店门口,正要上车,偶然的一瞥,徐容望着在剧组多辆车灯光的照耀下,停车场角落里、路对面的车窗伸出来来的长枪短炮,不由喃喃自语道:“现在的狗仔,胆子都已经这么大了吗?” 除了在家里,他已经习惯了被狗仔跟拍的生活,哪怕他武装的严严实实打车去酒吧喝酒,一样逃不开被媒体全程跟拍的尴尬,以至于恨不得他放一个屁,立刻就有一群狗仔疯狂的扑上来闻一闻其中氮气的含量,以分辨他最近吃的素食多一些还是肉食多一些。 面对这种毫无隐私的状态,最初他也相当烦恼,但是后来渐渐发现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也经常出去聚餐、喝酒,但是见的人都没什么不能对人说的,所以有些媒体从业者形容他的生活“就像人到中年的陈道名穿着高领毛衣躺在沙发上看书”,活成这种模样,有一部分是他主动选择,但很大程度上都是被逼无奈,这是职业的特性决定他在享受了高额的工作酬劳之外,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过去他住的酒店周围经常有狗仔二十四小时偷拍,甚至他隐约记得有两组狗仔两班倒连续偷拍他长达一年半之久,但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不见了踪迹。 而这些狗仔最活跃地点往往是他随剧组入住的酒店附近,在片场,那么多人瞧着,再加上剧组的场务维持秩序,狗仔去了恐怕连衣服衣角也拍不着。 但是蹲在剧组酒店周围就不好说了,以杜其峰的性格,每一个跟他合作的艺人工作压力都不会小到哪去,晚上难免要喝酒放松放松,若是剧组夫妻,酒精的作用之下,在车中或者进入酒店后搂搂抱抱或者牵手也并非不可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