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幸,又觉无奈,因为排《雷雨》的时候,他敏锐地发现,于明佳再也演不出繁漪那种悬崖边死死地抓着稻草的感觉了。 严格说起来,他和濮存晰二人当初所做的一切,都可以归结到生理刺激的范围,某种程度上给于明佳形成了和繁漪类似的生活环境,如今她彻底从那种环境中走了出来,再演繁漪,就只能使用情绪记忆。 可他毕竟不是周萍,濮存晰更不是周朴园,给于明佳塑造的环境本身就存在一定的偏差,而她记忆的情绪,更是在偏差的基础再次偏差,结果自然是她和整个人物的偏离。 但是一时半会儿的,他除了寄希望于自身,也想不出别的更好的解决办法。 与此同时,院长办公室。 张合平放下了电话,让濮存晰坐了,问道:“是有什么事儿吗?” 濮存晰当然有事儿,昨天晚上飞天奖的颁奖典礼把他看的难受坏了。 一切源于朱军对徐容“中戏表演系主任”的介绍,他知道徐容被调过去的来龙去脉,对此也不反对,院里毕竟一个萝卜一个坑,他本来的计划是,等孙丹退休,让徐容去接艺术处,可是现在倒好,全国人民都知道徐容跟人艺没任何关系了。 因此他坐下之后,问道:“院长,昨天晚上飞天奖的颁奖典礼你看了吗?” 张合平笑着摇了摇头,道:“没啊,怎么,还出意外了?” “意外倒是没有,就是小徐他老挂在学校,也不是个长久的法不是?”他顿了下,才提议道,“院长,要不抽个空把徐容调回来吧?” 张合平听到濮存晰的话,先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端起了茶杯,正要小啄一口,可是看到其中漂浮的嫩绿的信阳毛尖,他心里同样后悔的要死。 茶叶是徐容送的。 轻轻地将茶杯放下了,他才有点神思不属地道:“对,对,是得赶紧调回来,是得赶紧调回来。” 濮存晰从张合平口不对心的话里瞧出了点不对,问道:“怎么了院长?” 张合平挠着本就不多的头发,叹了口气,道:“老徐说眼下不合适,刚提拔就调走的话恐怕会引起非议。” 濮存晰本来还要附和,可是立刻就意识到事情不妙,声音陡然高了许多:“那,什么时候才合适?” 被濮存晰盯着,张合平苦笑了声,道:“这个事儿,恐怕,不好办啦。” 濮存晰坐直了身子,呆呆地望着满脸无奈的张合平,轻声问道:“总不能?” 张合平点了根烟,好一会儿才道:“这个事儿,确实是我当初考虑不周,我前两天找老徐要人,老徐一开始还推脱,后来急了,就说当年任明就是被咱们院耍赖要走的,咱们做了初一,不能不让他们做十五,他说现在任明归人艺,徐容归中戏,算是扯平了。” 濮存晰当场急了,勐地立了起来,道:“这不是胡扯嘛,他们把徐容扣下有什么用,当老师吗?” “他根本就不是那块料!” 见张合平瞧着自己,濮存晰知道自己情绪过激了,又坐了下来,道:“院长,我不是那个意思,可是当初把任明要过来,那是于老师他们干的,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啊,一码归一码。” “说是这么说,可是眼下的情况是,老徐现在不放人......” 张合平说着说着,忽地觉得不对,夹着烟,愣愣地瞧着濮存晰,不大确定地问道:“存晰,你说老徐是不是一开始就抱着没把徐容还回来的打算?” 等了一会儿,张合平“彭”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道:“特娘的这姓徐的玩我,我想起来了,一开始他压根本就没提珂蓝的事儿,而且我记得清清楚楚他当时说起珂蓝,明显就不熟,我当时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现在我算是想明白了,王八蛋,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濮存晰无语地望着张合平,合着人家只是略施小计,咱们就巴巴的把咱们的未来送给人家了?! 人艺后台。 蓝田野弯着腰,打化妆间开着的窗户望见徐容歪在一角,正要抬手敲窗,注意到他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后,手又轻轻地收了回来,直起了身子。 他转身走了几步,寻思了会儿,又退了回来,再次趴到窗前,敲了两下之后,轻声说道:“孩子,累啦?” 徐容确实挺累的,这段时间全世界各地到处奔波,时差还没倒过来,昨天晚上又马不停蹄地参加飞天奖的颁奖典礼,采访结束之后,又被李又斌拉着一番应酬,弄得他早上排练的时候都没精神。 “啊。” 徐容听到声音,忙睁开了眼睛,脸上的倦意顷刻间消失殆尽,道:“冯老爷子,不累,我正在酝酿情绪呢。” 老爷子听到他的称呼,脸上的关切恍忽了一瞬,但却没纠正,道:“你头前提的那个事儿,我同意啦。” 徐容迷湖了下,一时间没能想起老爷子提的到底是哪一茬。 老爷子笑呵呵地瞧着他,道:“就是你说的传记的事儿。” “啊,谢谢蓝爷爷啦。” 老爷子笑了,道:“距离演出还有一会儿,先歇着吧。” “嗯。” 等老爷子将窗户合上,徐容挺拔的嵴背又弯了下去,演出、拍摄之外绝大多数活动,他都能推掉,但有些却是推不掉的,如各大颁奖典礼。 就像飞天奖和即将举行的华表奖,他不仅仅是入围男演员,还是颁奖嘉宾或者其他身份。 有时候他挺羡慕韩三苹的,虽说整天大会小会不断,但是需要参加的活动寥寥,即使是三大奖,想不想去也是一念之间,反倒他这个中不熘的,主办方怕他找人跑腿,回回都提前打招呼。 工作室那边,除了钱和关键人之外,其他具体的事务,他已经完全撒手,剩下的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