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突然冲进来,“啪”地将佩剑丢在墙边木桌上,分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闯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泊影瞥了他一眼:“门窗桌椅若有损坏,从你下一笔酬金里扣。” 他挥正在兴头上,挥手表示不在意,兴高采烈要同几人说自己刚从外面听来的消息。 “昨日赵云奕的大敛仪式上,原本薨毙的二皇子本人,却突然死而复生,完好无损出现在众人面前。大皇子原本哭得正起劲,顿时吓得脸色惨白,皇帝也面色发青,半晌才相信那不是儿子的鬼魂。” 消息来得猝不及防,听见赵云奕名字的那一刻,泊影眼睫微颤,垂首不语。 “然后呢?他就这么直接闯进去了?然后当众指认赵成松残害手足?”红槿将桌上的委托单分别收好,明显来了兴趣。 “那倒没有。” 千里在二人对面坐下,不慌不忙给自己倒上一杯茶,仰头一饮而尽。 “二皇子说他在西山遇刺后,不慎滚落山崖晕了过去,清醒过来的第一时间便回到城内。等到了自己府上之后,他听说刺杀的匈奴已被斩首,大敛仪式正在进行,又马不停蹄赶了过去。” 在自己人面前没了蒙面的黑巾,千里半点不见拔剑时冷面刺客模样,嘴角噙着揶揄的笑。 “说来也新鲜,几个人能有机会亲眼见到自己的丧礼?他赵云奕该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才是。” 泊影没有理会他的玩笑话:“那其他人呢?皇帝信了他的话?” “赵云奕称自己前往西山皇寺看望先皇后,路上出了意外。此话一出皇帝信不信不知道,反正朝臣百姓是信了。 “现在外面传什么的都有,有人说是先皇后在天之灵,庇佑爱子,有人说是天神慈悲,保佑护国英雄。” 千里说罢自己笑了两声,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只将早上听来的消息当作轶闻趣事。 但泊影的注意力却不在传言上。 “赵云奕将计就计做了一出假死的戏,却不借此对付大皇子,难道只是为了将假虎符送到赵成松手里?”她一只手撑在脸侧,目光中流露出些许不解。 “他的消失连头带尾不过三五日,现在突然回来,赵成松必然会疑心柳不寒与之合谋,继而怀疑虎符的真伪。” 三五日,如果赵云奕有其他的动作,时间也是足够的。即使不做其他打算,指认赵成松谋害皇嗣残害手足,也是重罪。 泊影皱着眉,总觉得那个人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他。 “还有一件事,或许与二皇子的假死有关。” 红槿突然站起身,在一旁的架子上翻找起来。 “今早送来的朝中情报里提到了一条,有人参户部侍郎贪墨,以权谋私,且证据确凿。皇帝当时便下令彻查,约莫这乌纱帽是保不住的。” 说着,红槿翻出薄薄的一页纸,上下扫了一眼,将手里的情报送到泊影面前:“找到了,户部侍郎董滕,皇后母家的侄子,赵成松的表兄。” “董滕?”千里瞪着眼睛,“那不就是我们前天夜里见到的那个人。” 泊影看着那张情报单,目露沉思:“虎符这样重要的东西,赵成松都让他替自己取,看来对他很是信任。” “董家是大皇子母族,而董滕作为前兵部尚书董庭波的长孙,是如今董家的实际掌权人,也是大皇子在朝中的重要助力。”红槿点头,对泊影的话表示赞同。 她原是暗阁成员,在前些年的一次任务之后,决定转去明阁留在临安。 现下临安东市的明阁是她在负责,因此红槿对临安城中事和南魏朝中的情报也更加了解。 “根据我们这些年的情报,他背后为赵成松做了很多事,联系非常紧密。如今彻查董滕,难保不会牵连到赵成松,即使赵成松真的全身而退,至少也会损失掉董滕这一助力。” “只三五日便能集齐证据,将一个四品官员拉下马?”千里表示怀疑。 “三五日自然不够,但若是先前便只差关键性证据,利用假死不过让赵成松放松警惕,三日便未尝不可。” 泊影将情报单交还给红槿,看着她重新妥善收好。 “董家既然是皇后母家,目前势大权重,只一个董滕,恐怕还没有那么容易拿下。朝中势力关系错综复杂,要将董家连根拔起还是不了了之,还是要看赵云奕能不能、愿不愿做到底。” 这时,屋中忽然响起一个少年的声音。 “大皇子的母亲是皇后,那你们刚刚说的先皇后是?” 少年从始至终没有说过话,冷着一张脸,抱着自己的剑站在角落里,似是躲避着屋外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