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溢臣。”在唐溢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殷汐言叫住了他,“一般来说,会有这么偏激的想法,主要是小时候受到了刺激。你是在乎陈玉麟的命的,对吗?否则你就不会这么执着地纠结于这个世界到底是真是假了,如果你真的除了自己的命之外什么都不在乎,你现在就不会这样。” “对了,你也不是这么在乎自己的命,对吗?唐溢臣,你其实也希望这个世界是假的,对不对?你也希望你离开这个世界之后就可以看到陈玉麟了,对不对?” 唐溢臣突然转过身,一言不发地走到殷汐言面前,两个人之间隔了一张桌子,陷入了死寂。 没过多久,一声巨响打破了死寂。唐溢臣冷冷地看着那张被他掀了的桌子,突然大步往前一跨,一只手攥着殷汐言的衣领。 “殷汐言。”唐溢臣的声音冰冷,他的一只手紧紧握成拳头,青筋暴起,“谁让你分析我的?我想干什么用不着你来管,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行,不要逼得我杀了你。” 殷汐言眨了眨眼,静静地看着唐溢臣,没有半点的恐惧,也没有半点想要反抗的意思,“唐溢臣,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一个问题,到底要什么样的打击才能把一个小孩子逼成现在这样?” 唐溢臣直视着殷汐言,对方也直视着他,两个人都没有让步。 最后,唐溢臣的手无力地垂下,脸上又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什么样的打击才能让我变成现在这样?小时候的事情记不太清了,对于我来说,时间就是一条长河,记忆就像矗立在河里的一块块石头,它们有着各种各样的形状,有的大,有的小。有的就像是暖玉一样,满手都是温润,浑身上下没有一个棱角。有的却是漆黑一片,摸上去手都感觉被冻住了,到处都是尖刺。但是无论的是什么样的石头,随着河水不停地流动,河水不停地撞击,这些石头终有一日会被撞成粉末,从此随着河水一起流走。但是总有这么一两块比较顽强的,总是待在那里。而且看起来我的运气特别不好,那几块石头还特别得脏,把流过的河水都污染了。” 唐溢臣的脸上甚至带着淡淡的微笑,“殷汐言,你知道福尔摩斯吗?他曾经说过一句话。大脑就像一个楼阁,不能把有用的、没用的一股脑的全装进去,因为它的空间是有限的,所以得把有用的装进去。” 他后退了一步,“那我的记忆就像一个储藏室,把我所经历过的东西放在了一个个不同的盒子里,贴上了一个个不同的标签。有的盒子因为岁月的侵蚀,都看不清标签上面写了些什么,还有的却因为时常擦拭跟以往没什么区别。但是还有这么一种,就像是跟在身后的恶鬼,怎么也甩不掉。” 唐溢臣话语愈发得轻柔,眼中却好像装下了一座冰山,“殷汐言,你说,那标签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呢?” 殷汐言沉默了片刻,“痛苦?” 唐溢臣轻轻摇了摇头,“不是。” “绝望?” “不是。” “悲伤?” 唐溢臣竟然笑了,“我像是会贴这么消极的标签的人吗?” “那个标签,叫做道理。”唐溢臣笑眯眯地说道:“是一个很小的小孩子,从小就失去了父母,被亲戚养着的小孩子。即使他的父母给他留下了足够的钱,还有房子,甚至都已经给他准备好了遗嘱,直接写明了十八岁之前那些钱专门有人帮他管着,那些亲戚是动不了的。但是啊,总有这么几个不死心的,时不时地就去闹上一遭。这孩子也没被亲戚怎么照拂,明明自己就有不错的房子,但是过的生活就像个穷苦人家的小孩。亲戚的孩子们穿得光鲜亮丽,他却穿的破破旧旧。后来吧,大概是发现那么闹钱也到不到他们手上,他们就打算来讨好这孩子了。毕竟如果等到这孩子成年,这些钱还不是得用来谢谢他们吗?” 唐溢臣淡笑道:“所以啊,那个孩子在那么小的时候就见识到了人性的黑暗。有多黑暗呢?” 唐溢臣轻轻敲了敲下巴,依旧是一副微笑的表情,“唔……要怎么说才好呢?我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晴朗的日子,我发着高烧,很多人都来了。平时他们对我都是爱答不理的,这一次却一个个笑得像朵花一样。很多人都在说我姑姑没有照顾好我,又抢着要把我带回家照顾我。我姑姑当然没松嘴啦,所以他们又向我打感情牌。” 唐溢臣的笑容中带着嘲讽,“这还真是可笑,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但是却没有人发现那时候我在发高烧。” 唐溢臣的话语平静,“后来我是自己搬出去住了,没有和他们任何一个人住在一起。后来等我再长大一些,他们大概也意识到捞不到钱了,这联系也就断了。” 殷汐言看着唐溢臣,沉默不语。 她不是唐溢臣,她也没办法想象出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还发着高烧,却被拉着听那些亲戚的话。这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