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语放下烛台,神色颇为郑重。“今年四月,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看到了许铭舟身上有个玉佩。”
“许铭舟?”白承之似乎没料到是这个人。“那个时候他看上去落魄得很,怎会有燕国琉璃玉?”
叶宁语转头看了白承之一眼,目光里带着审视。
“怎么了?”白承之不明所以。
“四月份的时候,许铭舟还未会试,寂寂无名。你如何知道他落魄?”
“呃……”白承之一时无言。他总不能说那几日注意到叶宁语与许铭舟相遇了几次,就派人去将许铭舟查了个底儿朝天吧……
白承之尴尬地笑了笑,“嗐!状元嘛,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前段时间,这大都城的茶楼酒肆都还有他的故事呢!”
叶宁语只微微笑了笑,并未继续追根究底。
白承之见糊弄了过去,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若我没记错,许铭舟是淮州人。”
“嗯。”我让人去淮州查了一番,这是他的消息。”叶宁语说着,又将一张写好的纸条交到白承之手里。
这些,是她前些日子就备好了的。本来想早些给白承之,奈何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她没来得及。
白承之将纸条展开看了看,神色微动,垂眸不语。
“你对他还挺上心啊……”正当叶宁语以为,白承之在黯然神伤之时,忽听白某人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叶宁语无言至极,又觉得好笑。“白先生,你听话会不会听重点,我打听他是有原因的。”
白承之似乎听不懂,他瘪了瘪嘴,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随手将那张纸条放入袖中。
叶宁语好笑地凑到他的跟前,将自己的头搭在他肩上。“这些年,你有没有查探过自己的身世?”
此话一出,叶宁语感觉到白承之肩头一动,她抬头注视着他。
半晌沉默之后,他才幽幽开口。“想过,但……”
白承之欲言又止,没说出的话是,他害怕,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身世。
他从三岁开始进入南唐皇宫,一直以来,他将自己当成半个公孙家的人,也早已将自己的使命认得很清楚。
而他三岁之时倒在南唐郊外,是父母丢弃也好,又或是其他原因也罢,都过去了十七年。他不想去探究,也不敢去探究。
叶宁语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再次紧握他的手。“你将这枚玉佩随身戴了多年,其实在你心里,还是在意身世的对吗?”
白承之目光动了动,微微转头注视着叶宁语,唇角轻启,却未吐出半个字。
关于这件事,除了公孙玉,他从未与任何人讨论过。
小时候,公孙玉曾说,要帮他找父母。而白承之也许诺,要助兄长强国。
后来慢慢大了,白承之的心思也更多的放在了强国之事上,对于自己的身世,他再未对公孙玉提过。
公孙玉以为,他适应了自己南唐镇国尊亲王的身份,心里一半欢喜,一半心酸。
“飞廉,你若是想查了,就告诉为兄。”公孙玉曾这样告诉他。
一幕幕场景浮现出来,白承之忽然想起了很多往事,直到手心的温度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回握住叶宁语的手。“我……不愿查。”
白承之这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反应并没有让叶宁语觉得意外,她深知,像他这样的人,若是想查,或许早就有了线索。
“好,那就不查。不过这个玉佩我给你,放在我这里也是无用。”叶宁语故作轻松地将那枚复刻的月形玉佩放在白承之手里。
白承之自然明白叶宁语的心意,笑了笑,并没有拒绝,将月形玉佩收入袖中。
随后,他拿起了自己那枚风字玉佩,忽然开口。“我以后叫你阿云吧。”
“阿云?”叶宁语愣了愣。
阿云是她的乳名,平日里也就是长辈们会这样唤她。
白承之将风字玉佩放入叶宁语掌心。“你看,我是风,你是云,我们两个注定要走到一起。”
叶宁语触摸到了玉佩上他的余温,笑了笑,声音不免温柔了几分。“好,你是风,我是云。”
两人笑着对视了一眼,没有再说话,只是互相拥着。
窗外夜色愈深,周遭更为沉寂,叶宁语缓缓闭眼睡去,不知不觉就到了天明。
叶宁语是从床上醒来的,她知道一定是白承之走的时候,将她放到了床上。
那个长条的风字玉佩盒子被放在了枕头边,叶宁语勾唇浅笑,起身将盒子重新放入柜子里。
“姑娘醒了。”青连端着一盆水进来,绿珠也跟着一道进屋。“昨晚姑娘回来得晚,奴婢还以为姑娘要多睡会儿呢。”
叶宁语拿起青连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又坐到镜前,让绿珠简单理了理头发,随后转头问,“阿舒今日可去国子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