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华说,白承之曾答应过他,要让他好好耍耍那把叫“小白”的剑。于是,他三天两头来到柳府。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是堂堂二品大将,却为一柄小剑折腰。
一开始,严华想将剑带回自己府上耍几日,被白承之严词拒绝。于是,严华只得就在柳府练着。练完一上午,还要蹭一顿午饭。
后来,严华发现白承之这里不仅有一把好剑,还有许多失传的好兵书。
对于严华这种威勇有余但不善用兵的武将来说,看到兵书虽然惊喜,却也头疼。白承之能用三言两语道破用兵之法,严华听得瞪大了眼睛。
于是,除了耍剑之外,他还热衷于拉着白承之闲聊。
聊着聊着,严华的脑子里忽然就冒出了一种怪异的想法。这位白先生虽是文人,心中用兵策略之丰,倒是和锦文郡主差不多啊。这两人……一文一武,一个身子虚弱,一个英气不输男子,倒是互补般配。
意识到自己这个怪异的想法,严华忙吓了自己一跳。
锦文郡主如今是南唐镇国尊亲王的未婚妻,这位白先生,怕是与之无缘了。越这么想,严华看白承之的目光里,就越多了几分同情。
以至于后来看着看着,严华开始长吁短叹起来,搞得白承之不明所以。
叶宁语在这几日里,去了一趟四夷馆,是正大光明去的。
因为梅芷卉向虞帝请命,邀请锦文郡主入四夷馆与自己坐坐,虞帝答应了。
叶宁语直接到了梅芷卉所在的院子,梅芷卉热情接待了她。
“求亲一事,我事先没有给锦文郡主打招呼,便在虞帝陛国有位心上人,求亲一事是瞒着他的。前些日子他知道了,大闹宫廷,陛下和太女招架不住,才让人传信于我,取消了议亲。”
叶宁语自然知道梅芷卉取消议亲的真正缘由,白承之此前早就告诉过她。可眼下,她也只能看破不说破。
既然梅芷卉找了个理由,她也打算给台阶。
“梅特使不必如此,我原本也并不打算嫁入别国,一心想留在大都侍奉母亲。”
“可你就要嫁入南唐了,早知你迟早都要外嫁,当初我应该早些下决定。”梅芷卉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并不后悔。
那晚,窗外那个神秘之人留下的两颗药丸,她已经命人送回了燕国。皇长孙吃了一颗,据说病情有所好转。梅芷卉眼下有些相信,那晚的人可以治好皇长孙的病了。
虽然说她也颇为喜欢虞国这位锦文郡主,可跟皇长孙的病情比起来,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皇长孙。她相信,燕帝和太女也会如此。所以,她才敢答应了那个神秘人的条件。
原本她以为那晚的神秘人是蜀国和犬戎的人,没想到叶宁语竟然被南唐国求了去,梅芷卉又把怀疑的目光放到了南唐。
叶宁语听到梅芷卉的话,流露出一副伤感之态。“世事无常,谁也不知自己今后的路会如何走。”
“南唐天子此番亲自前来,想必对你也颇为看重。日后嫁给南唐王爷也好,女子嫁人,看重的是心意。”
梅芷卉作为六国邦交大人物,心思自然不在后宅。于她来说,男女婚事,心意为先。所以,在她求娶叶宁语之时,也是先拿出了皇长孙的画像,企图让叶宁语先看上人。
“阿语冒昧一问,似乎梅特使并未成家?”
梅芷卉笑了笑,拉着叶宁语坐下,给她倒了杯茶。“年轻时也曾有过心上人,后来他死了,我也没再另寻。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总觉得,遇不到他那样的人了。”
叶宁语闻言,心念一动。“梅特使至情至深,阿语敬佩。想来,这天下男子,能配得上梅特使的,怕是没有了。”
梅芷卉扑哧一声笑了,“你可真会哄人开心。如今我已年过四旬,不求其他,只愿为燕国多出一份力,以己之力保国安稳,好回报陛下和太女对我的养育和知遇之恩。”
“梅特使胸有大志,堪称世间女子典范。”叶宁语这话说得十分真诚。
这六国之中,唯有燕国出过这么一位人人敬仰的女官。其次,便是梁国和南唐,有东方荷阳、惊鸿这种女将军。
其他几国,几乎没有女子立于朝堂之上的,叶宁语在虞国是个例外。就算她上战场,虞帝也是暗暗下诏,命她只能做军师,不能领兵。
世人对女子有太多苛责,女子也很难有出头之日。
梅特使嗔怪地看了叶宁语一眼,“你可不要学我,我是难遇良人。你还年轻,听说那南唐镇国尊亲王生的一表人才,况其封号里有‘镇国’二字,可见才能也在万人之上。如此良婿,是好多姑娘求不来的。”
叶宁语笑了笑,露出了一丝很合时宜的羞怯。
今日这场见面并不算什么大事,梅芷卉也只是想当面给叶宁语解释一番。其实她大可不必如此,不过这就是梅芷卉作为一名邦交大使的惯性做法。处事周到,不会轻易树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