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新家二十多天,韩北卿发现了一件有趣儿的事儿。 自打韩秀才搬到了新宅之后,整个人读书学习的状态非常好。虽然从前也是天亮就起床读书,伏案至深夜。可从他日常的情绪上,能够窥探出他学习的状态。 「祖母,我总觉得爹爹如今变了个人似的。读书十分的有激情,您说这是为何呀?」 烈日炎炎之下,韩老太戴着席帽蹲在院子里扒拉着地上晒的鱼干。 见孙女端着茶水走进院子,蹲在地上的韩老太嗤笑一声。双手扶着膝盖,缓缓站了起来,走到廊下坐在了竹椅上。新 接过韩北卿递过来的凉茶,喝了一口,舒爽的眯起了眼睛。这才笑着的说道:「你爹现如今是无事一身轻,自然能卯足了劲儿静下心读书了。」 「以前家里大小事,也不用爹爹操心啊。」韩北卿来到这个世界满打满算也有小半年了,她可没觉得韩秀才为这个家里操过什么心。 躺在床上养病的那三个月正值春天,乡下人的春天那下地播种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全家人都去下地干活了,只有韩秀才一个人在家里面读书。 王三娘躲在城里的娘家不回家,韩秀才躲在房间里看书,韩北卿躺在床上养病。那阵子,她一个病人也经常能听见三婶房里叽里咕噜的抱怨声。 那阵子,可把她胞兄韩缜文累坏了。三房人挤在一个大院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他怎么好意思少干活儿呢。 「你爹爹怎么不操心?家里的农活他是插不上手,但他一个登记在册的秀才,为家里挣的钱可是不少的。」韩秀才是老太太的心头肉,即便是亲闺女也不能说他一个字的不好。 「是是是,分家那时候就知道啦。我爹爹每月六升禀米,每年还能免二十亩的徭役呢。爹爹能给家里挣很多钱滴,这个我知道啦。」韩北卿以为韩老太说这个,笑嘻嘻的拍了拍额头,意思是自己忘记秀才老爹的隐形能力了。 「对呀,你爹爹不是在这个家里吃白食的。你三婶婶的话,那都是放屁!眼皮子盯着脚尖过的人,注定要过穷日子。」 韩老太又喝了一口凉茶,舒爽的眯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看着坐在一旁的韩北卿。 「听说递铺有人来消息了?」韩老太消息还挺灵通,大概是那碎嘴的小灿说的吧。 韩北卿浅笑着:「敦哥儿到家了,传人送来了书信。」 「哎呦,二十多天了,怎么才到家?不是说他的家在金陵么?」韩老太心里猜着,那递铺的书信定是那孩子送来的。 果真是他,这让韩老太心头一暖。 「当然不是了。」韩北卿捧着精致的茶盏,声音若有似无:「这孩子也不是全然相信我们的,只说他家里在金陵。可说话的口音却不大像,我听着是北方的样子。而且,这几日在我们家住,饮食习惯也多与江南不同。」 韩老太挑着眉,惊讶韩北卿什么时候懂这些。 「又是你爹书上看的?」 韩北卿一脸平静的看向韩老太:「自然是不是。祖母若是经常进城,在马市、货站、驿站、客栈这样的地方多走几日。您就知道了,我懂这些也是寻常。」 「也是.....从前我也觉得走街串巷的货郎最有见识。」韩老太了然的点了点头。 随后又蹙眉感慨:「既然不是金陵人,为何说自己住在金陵?」 「富贵人家多有几处宅院,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想来是他家里在金陵有居所,故而说自己是金陵人,倒也不算是撒谎。」只不过没有交代实底罢了。 敦哥儿能隐瞒重要信息,怕也是相信他那位小叔叔能够找到他。 「哦,罢了。那孩子安全,我们也就放心了。」韩老太看着这偌大的院子,心生满意:「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见这话不是假的,我们能住上这么好的宅子,还是要感怀于心的。」 不止是住上这个宅子这么简单吧。 韩北卿感觉顾家肯定格外照应她了,因为她做生意忽然间安全平顺了许多。 城里那些流氓混子没有找她的麻烦,行走在马路上也没有登徒子开她的玩笑了,连小乞丐都会对她敬而远之。 要知道在城里讨生活,尤其是底层人群里讨饭吃,那都是有规矩有圈子的。 这就是为什么韩北卿进城做生意,费尽心思要攀附人家李县令的缘故。上头有父母官保着,地头蛇也得给点面子。可小鱼干这买卖赚钱之后,她开始觉得有些阻碍了。前期有苏掌柜帮忙,可也免不了要交些保护费。最近收她保护费的小混混竟然不来找茬了。 能帮她这么大忙的人,定然跟顾胤有很大的关系。不过,韩北卿不打算将此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