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意思,一切从简,墓碑上就写——先妣江氏讳茴香之墓,孝男江忆严立。下葬、立墓的事,我来操办。”
“不,不需要你来操办。”江忆严正色道,“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拿什么操办?这附近谁家是木匠,谁家是铁匠,谁家是给人做墓的,你认识吗?你不认识,但我认识。你来见了我娘最后一面,你的使命就算完成了,你在神狮城还有军务要忙,你是大忙人,不能耽搁太久,该去忙就赶紧回去忙吧。我娘的后事,我会操办好的。”
江烈起身拉起了江忆严,质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叫我的使命就算完成了?你才多大?你自己一个人,你还能养活自己了?可能你是有办法能够养得活你自己,但是你这个年纪,不是说能活着就算完事的。你看你娘多么重视你,让你读书,让你习武,图啥呀?你凭你自己一个人的本事,你还能自学成才了?你娘把你托付给我了,而且我本来就是你爹,我养你是理所应当的!我的使命还多着呢,没那么容易完成!”
江忆严反问道:“你养我?你拿什么养我?你的那个江府,有我的容身之处吗?我要是住在你家,你老婆天天见着我不得烦个半死?还是说,我继续住在这里,你按时给我寄钱过来?当爹的养儿子,应该不只是给钱这么简单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咱们得实事求是啊,你没有养我的本事,条件不允许啊。”
虽然江忆严说得有几分绝情,但确实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袁南儿作为江府的女主人,按理说是难以接受男主人在家里养着一个“私生子”的,说到底就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要是把江忆严送去江家庄也未尝不可,但江家庄收留的孩子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而江忆严失去了母亲,却没有失去父亲。
这算得上是一个棘手的难题,江烈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忆严,关于如何养你的问题,我回神狮城之后再好好琢磨琢磨。”江烈从兜里掏出了一大沓钱,整整齐齐地放在了床上,“这些钱你先用着,够你操办你娘的后事了,也够你几个月的吃穿。等我调查完我没收到信的原因,等我想好如何安顿好,我会再来找你的。”
江忆严毫不客气地收下了那笔钱:“多谢了,慢走!”
其实江烈还没有表示自己要离开的意思,但江忆严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送客了。
既然如此,江烈倒也没有办法强留,只好默默地朝门口走去。
“注意安全。”江忆严叮嘱道,“走夜路的时候慢点,别贪近走那些巷头壁尾的荒郊野岭小路,平安才是最靠谱的捷径。”
江烈停下了脚步,微微一笑:“知道了!多谢提醒!”
说话间,江烈便骑上骐墨,奔向了归途。
夜幕已然降临,江烈也难免饥肠辘辘,策马奔走了约莫有半个多时辰,才终于在路边找着了一家菜馆,草草狼吞虎咽之后,便继续赶路。
夜路漆黑,其实即便江忆严没有叮嘱,江烈也是会自觉地放慢速度走官道。其实即便江烈硬要风驰电掣,骐墨也不是笨马,它也是不敢太过鲁莽的,它还是要命的。
一路无阻,又赶了一个多时辰,骐墨却突然长嘶一声,蓦地停下了奔跑的脚步。
这一波急刹车令江烈猝不及防,好在双手稳稳地拽紧了缰绳,没有摔个人仰马翻。
“你干嘛?!”江烈被骐墨吓了一大跳,却不知晓骐墨犯了什么毛病。
骐墨只是后退几步,连连嘶鸣。
江烈定睛一瞧,原来前方有绊马索!
看来这个地方是有土匪强盗,特地设下了绊马索来拦路打劫的。
所幸骐墨小心翼翼,发现了绊马索的存在,否则要是直接冲过去,被绊倒肯定得连人带马都摔得狗啃泥。
倘若此处有土匪埋伏着,江烈是不可能跨过绊马索就一走了之。无论是作为狮炎军大帅,还是作为猴帮帮主,还是作为晋山派长老,江烈都认为自己有义务打击一切邪恶的犯罪。毕竟,既然土匪已经设下了陷阱,哪怕江烈没遭殃,也总会有别的倒霉蛋吃到亏。
江烈一手将一半的平雪剑拔出了剑鞘,一手扔攥着缰绳,朗声道:“出来吧!我知道我已经落入你们的埋伏圈了,别藏着掖着了!要钱还是要命,尽管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