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如桐抿着嘴唇,泪水又止不住地如泉涌般往外冒:“他不仅想方设法地联合反贼杀害自己的父亲,他还能跟自己父亲的妃子有一腿……颠覆……真的颠覆……颠覆印象……颠覆认知……在我的印象中,大皇兄不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他……他怎么会……怎么会……”
江烈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所以我都不敢让你知道真相,因为我知道你肯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当初,南儿得知这些事的时候,她也完全无法接受,一个劲儿地跟我哭。说到底,他们都是兄妹,是有深厚的感情基础的。你跟他都更不用说了,你们是亲兄妹,都是在宫里长大的,感情是更深了。虽然你早晚都得知道真相,但我真的不希望是此时。因为你知道真相也无能为力,我也无能为力。袁国采的阴谋诡计简直是天衣无缝,没有任何的证据能够证明他是幕后黑手。我尝试过找证人,我也确确实实抓住了柯霖铃,但是……柯霖铃就是一头倔驴,死活不肯出头作证,咬舌自尽了。所以,没有证据,有力的证人也死光了。我想报仇,但我得忍。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是能报的时候?”袁如桐哽咽道。
“等袁国采失去民心的时候。”江烈鼻头一酸,解释道,“袁国采登基之后,还是把神狮国治理得不错的。国泰民安,所以老百姓们都愿意拥护他,愿意服从于他。我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杀了他,一时半会儿没有新皇帝接任,而且我会成为老百姓们的众矢之的。倘若日后袁国采狂妄自大了,变得昏庸无道了,那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杀了他。一旦他失去了民心,他就算放个屁都是罪大恶极。他的所有黑料,老百姓们都会深信不疑,不需要任何证据。到那个时候,就能为羿衷爷平冤昭雪了。”
袁如桐焦急地哭道:“那要是他一直都拥有民心呢?真相就永远无法浮出水面了吗?”
“不会的,他终究会失去民心的。”江烈斩钉截铁道,“林小花说了,袁国采会想方设法除掉我,显而易见,派我带狮炎军来打仗,就是一招借刀杀人。他想借象湄人的刀除掉我,所以死活不给我派援军过来。他要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手段除掉我,他可能就会气急败坏,到那个时候,他就会逐渐失去民心了。”
这不是江烈胡诌,而是他有理有据的分析。或许袁国采想杀的人只有一个江烈,但由于没有派出援军,导致许多狮炎军将士付出了原可避免的牺牲。
神狮军团兵强马壮,颇有将帅之才,有点脑子的人都看得出袁国采不出兵相助是有失妥当的。至少段啸冬就肯定是极欲率领狮贲军前来增援的,奈何袁国采不允许,他就只能动用家产,在全国境内招兵买马,招揽义军。
至少就神狮军团而言,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怀疑袁国采的决策。这种怀疑的心理经过积年累月的发酵,发展到一定程度就会出现逆反心理。到那个时候,神狮军团可能都不愿意听从袁国采的命令了,甚至随时随地可能聚众谋反。
袁如桐抹了抹眼泪:“咱俩刚才的对话,请你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南儿。”
江烈点头道:“放心吧,我不要告诉别人的,更不可能告诉南儿。我得让南儿知道,你在虬誓国当皇后,日子过得非常滋润,每一天都是快快乐乐的,儿女双全,幸福至极。”
袁如桐用手绢擦干了泪水,冷笑一声道:“真的快乐吗?真的幸福吗?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能切身地体会到真实的感受。只有没在深宫中真正生活过的人才会对皇族的生活心存向往。而常年深居宫闱之中的人都知道,寻常百姓家的日子是多么令人艳羡。”
江烈叹道:“或许,皇宫本身就是一个围城,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寻常百姓羡慕皇家贵族的荣华富贵,而皇家贵族却羡慕寻常百姓人家的朴实无华、坦诚相待、无欲无求。每一种生活方式都有其优劣,你所羡慕的只是人家的家长里短,人家羡慕的却可能是你所厌恶的。人呐,总是难以满足的。”
“让你给说对了,人就是这样子难以满足。”袁如桐说着又迈开步伐走了起来,“这仗打了一年不止,举国上下仿佛都只有一个愿景,就是早日停战,早日恢复和平的日子。”袁如桐笑了一声,“等到现如今,国泰民安了,老百姓们的烦恼反而多起来了。有人愁吃,有人愁穿。吃不饱的想吃饱,吃得饱的想吃好,吃得好的又可能反而不够健康了。”
江烈也迈开了步伐,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啊,所以有句话叫知足常乐。倘若人不能够知足,那就会有无穷无尽的烦恼,无穷无尽的忧愁。知足一点就能快乐一点。所以啊,你也别想你在宫里有什么不愉快了。至少,你吃穿不愁,有的是人能够伺候你,这已经强过大多数人了。”
“是吧。”袁如桐渐渐地露出了笑容,“说实话,我可一直惦记着你家公子。我除了知道他名字叫江念恒,对他的其他事都是一概不知。你跟南儿的儿子肯定特别可爱吧,有空一定得带来跟我这个一辈子都见不上几次的九姨见个面,也跟他万里之外的表哥表妹见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