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决定一人一生,以及整个命运的,只是一瞬之间] [——约翰·沃尔夫冈·冯·歌德] ...... ...... [Part·一——牧园] 两个小时之后。 杰森和步流星前后在厅堂和厨房来回奔走,将灾兽的肉躯料理完毕,送出来三十多套锅碗。 博克哨卡的大掌柜嗅见辛香料和热油膏的味道时,那对金色的兽童瞪得滚圆,立刻喊人里屋客房运来新家具。 菜肴逐轮送上一个大圆桌,掌柜抢过铁盆,就将滚烫的浓浆肉汤一饮而尽,紧接着脸色变得潮红,脖颈额头汗如雨下。 她单用粗糙宽厚的手掌拿住铁盆中的炖菜肉块,塞进口腔中咀嚼,连带骨骼一起咬碎。 上一道菜,她就吃光一道菜,进食的效率非常惊人,连骨头都剩不下几根。 方才守门的两个喽啰从昏迷中醒觉,闻见狗肉宴的香甜味道,眼神中透着渴望,是食指大动句偻着身体,为大掌柜背负来圆桌红椅,就一动不动跪伏在地。 他们想,要是也能吃上一口灾兽的肉,一定能变得更强壮吧! 掌柜在吃下狗肉时,从喉口发出“呜意嘻嘻嘻”的怪笑,也从不见她这样开心,这样愉悦。 哪怕与身后剥皮放血而死的小白脸说风花雪月时,掌柜也没有露出如此开心的表情。 那一定是非常滋补,非常美味的肉吧?! 想到这些事—— ——喽啰跪得更低,伏得更深,额头的伤也顾不上包扎,能见到阿星重拳留下的凹印。 他们一言不发,生怕打扰了掌柜,扫了人家的好兴致。像是在拜神仙,做仪式。 彷佛只要多拜几次,让前额去亲吻厅堂粗糙夯实的地砖,从伤处挤弄一些血,就可以让掌柜开恩救济,让神龛上大快朵颐的神灵撒弄些供品下来——这样他们也能尝尝,尝尝平日里那头凶神恶煞作威作福的双头猎犬,到底是什么味道。 步流星和杰森两人送完菜,站在厅堂的避风处,一动也不动。 他们已经把博克哨卡的基本信息送了出去,只收到一条回信。 回信的内容是: [干得好]和[活下去] 分作两条信息送回。 步流星在看见这两条消息时,脑子里都能想象出明哥焦虑又激动的神情。 ——我想,明哥不喜欢说废话,这两句废话中的废话,是明哥在担忧挂念我,又帮不上什么忙,只怕给我添麻烦,最终冥思苦想在手机屏幕上掐出来的六个字。 ——在这种环境里,明哥不知道我遇见了什么人,即将前往什么地方,说得越多,我的心也会越来越乱。 ——第一条消息,代表这些信息对明哥有帮助,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第二条消息,代表明哥在短时间内帮不上什么忙,必须靠自己。 没等阿星仔细琢磨完,杰森浑身一紧,勐地抓住阿星的胳膊。 从厅堂的大圆桌传出狠厉的咒骂。 大掌柜打了个饱嗝,长舌最后一碗狗肉,铁锅里的汤汁都没留下。 她吃饱喝足,就望见两个喽啰跪伏在地可怜巴巴的样子,立刻火冒三丈。 “你们两个王八蛋!在看甚么?!” 她扬起手,攥住其中一个喽啰的衣领,提到身前,那股怪力连柔韧的凯拉夫都能徒手撕裂。 “难道你们想和我抢食?好大的狗胆呀...” 她越说越怒,心中的饥饿感越来越强。 手中的喽啰唯唯诺诺不敢吭声,只是呜咽着,抬手防备,又在一呼一吸的时间里放弃防备,连手都不敢抬起。 大掌柜一手掐稳喽啰的脖颈,另一手勐然弓起,粗粝的五指像钢铲,生生从可怜虫的大腿上挠下一层肉泥。 霎时哭喊声要从喽啰口中冒出来,又见大掌柜眼神狠厉,臂膀和肩颈鼓起一片虬札筋络,将喊叫声都掐死。 ——紧接着就是死一样的寂静。 ...... ...... 步流星的眼睛里要喷出火来,在他看来,博克宾馆的大掌柜是个欺软怕硬的难缠小鬼——放在油锅里炸一百遍都不解恨。 粗大的手指染上粘稠腥臭的血,沾上桌面的酱料汤渍,带着肉沫送去掌柜的嘴里。 她都着嘴,用灵巧的长舌吮吸着指甲盖里的美味,她在品尝别人的恐惧,品尝别人的痛苦,为这道自己亲手所作的新菜,感到欣慰自豪,是无上欢愉。 令人感叹的是,她并不是一个癫狂到极点的人,给痛苦难捱的负伤喽啰们,送去一杯酥油茶,只是轻轻吐出一个“滚”字——就再也不去释放多余的残忍了。 此时此刻。 大掌柜的进食时间结束,回过头来好好打量着两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我很满意!步流星!你可以走了。” 说罢,她从裹腰皮草中掏出一张文书,丢给步流星,这种书面形式的通行证像极了车站的作风。 阿星接住一看,封面有骷髅会的血蝴蝶商标,信函的标题写着[牧园],下边的简介内容,像是在介绍博物馆或科研机构,用词委婉而优雅,非常的神秘。 大掌柜神色轻佻,脸上的疤痕跟着抖动:“你去牧园找科曼,让他带你游览参观,好好了解我们骷髅会,了解我们的伟大事业光辉道路——最后想一想,你能为我们付出什么?你要从我们身上索取什么——走吧。立刻就走。” 杰森:“那我呢?” 阿星:“那他呢?” 大掌柜有些不耐烦,“这个厨子留下,留在我这里,我很喜欢他的手艺。” “不行啊...”杰森刚想开口。 大掌柜立刻打断,瞪大眼睛变得凶神恶煞:“不行?你算什么东西?你也敢忤逆我?!” 步流星扛起身边的伙伴,就如刚进门时那样,将杰森的腰腹夹在脑袋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