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油纸袋子(2 / 3)

深渊专列 狐夫 2332 字 2023-02-20

开始狠厉地扯弄老伴的头发,“你对他狠什么?窝里横个什么?!你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字都不认得几个,我要你去居委会搞低保户签个字你办不好!儿子几年才回来一次,回家就是挨骂,骂完就开始吵架!还有没有个家的样子了?” 场面过于混沌,小七没眼去看,光是多听两句都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在蹭蹭往下掉,像是摸了电门——整个人都麻了。 江雪明一声不吭,等老母亲把内心的怒火都倾泻干净,屋子里的叫骂声渐渐平息。 江老头委屈巴巴的垂下头,一个劲地喝闷酒。 “我直说吧。”江雪明感觉留在这个家里,每分每秒都是油烹火煮,“白露在仓库发货的时候被人带走了,现在还在看守所里,我很着急,这件事不能拖。” 江老头一下子急了眼:“搞得出来吗?她还要嫁人的!” 江老母也心急火燎的:“对啊,还有彩礼钱呢!我们打算留给你结婚的!” “不用你们操心。”雪明直言不讳,语速极快,想立刻脱身:“我会处理好的,今晚我就走,这儿也没我俩睡觉的地方。”江老母眼神中有落寞:“不留夜吗?走那么急?” 江老头酒也不喝了,猛然站起身面对雪明,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小七,“你这个媳妇好养崽?我不放心,大屋里有张通铺,能睡四个人,你别想着走。” 这段话内里的深意,听得小七下巴都差点掉到了地上。 小七连忙问:“一个屋?咱们四个?” 听见这些话,饶是雪明再佛系,也该进化成明王了。 他拿起喇叭。 二老连忙捂住了耳朵,一副孤苦伶仃可怜兮兮的样子。 他放下喇叭。 二老又变回了咄咄逼人的神态。 雪明想不明白,一点都想不明白,难道这个大喇叭有什么神力吗?得亏他准备周全,不然家里谁会认真听他说话呢? 或许只有那条没名字的狗会愿意听他叫唤几声了吧? 吃什么,穿什么,住在哪里。 爱什么,恨什么,怎么工作。 日子人最基本的诉求,在这个家里都成了奢求。 雪明要的真的很少很少,他只是希望简简单单的,把骨肉债务还清。 他不想伤害这两位有养育之恩的最熟悉的陌生人,他也得保护自己。 他是一个非常较真的人,在外从来不留隔夜仇,没有什么情绪能击倒他,没有什么怒火能妨碍他继续带着妹妹过日子。 但是此时此刻,他气得浑身发抖,哪怕在生活中遇见再多的懊糟事,他都没有如此气过。 上一回这么生气,还是带着白露远走高飞的时候。 雪明皱着眉头,像是在解世界上最难的题:“为什么你们两张嘴一开一合,轻飘飘地说几句话,就可以决定我的一辈子?” 屋子里的其他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小七不敢吭声,就在刚才那短短几秒钟里,她感觉身旁的雪明先生像是变了一个人。 像是万古不化的坚冰变成滚烫炙热的熔岩了,轻轻碰一下都是三级烫伤。 灵感告诉她,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退出门去,立刻逃回车站躲起来。 “他要造反了...他要造反...”江老头小声嘟囔着,扯着老伴的衣袖。“我和你说过,他养不熟,像是山里的狼崽子,迟早有一天要跑走,要吃掉我们的。” 江老母颓下头,也是战战兢兢的坐回位置上,眼里只有惊恐丧胆,不再说话。 “我和白露是不是你们买来的?”江雪明从旅行包里掏出油纸袋子,那是纸扎铺的陈先生托他带给父母的礼物。 他不打算多说什么了,问这句话,也只是顺带把最后一点脸面都撕破。 江老头不敢说话了,最后一点声音都被掐死在喉咙里。 江老母眼神闪烁,听见这句话时,内心如遭雷噬表情剧变。 “不打算说对吗?我也不在乎......我走了,这是陈先生托我给你们带的东西。”雪明撕开袋子,眼神变得疑惑起来。 油纸袋子里装着两沓纸钱,天地银行的票号,玉皇大帝的徽印。 在那个瞬间—— ——两个老人看见纸钱的瞬间,像是中了定神咒一样,呆住了。 他们好像终于明白,自己已经死了很久很久,只是还有不舍不愿不完满,还有求而不得的强烈意念留在这间老屋里。 桌上的饭菜在须臾间发臭腐烂,碗筷像是见了春光的雪一样,迅速风化变成沙尘,老屋的桌椅也是如此,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小七和雪明立刻退开几步,不过一呼一吸的功夫,电灯忽明忽暗,一下子老屋就变得陈旧破烂,像是很久都没有人住过了。 天地银行的纸钱跟着阴风散开,江家二老的身体随风碎成了尘沙。 在那个瞬间,江雪明依稀能看见二老呆滞无神安安静静的模样。 只有门口幽暗的清辉冷月照在那头大黑狗身上,仿佛这头看门犬,一直在守着这个古怪又恐怖的家庭。 小七扯了扯雪明先生的衣袖,小心谨慎的说:“这就是灵灾...你算是第一次见到。刚才我看见,二老是没有影子的,想必已经变成灵体很久很久了。” 江雪明内心的疑惑更多了。 纸扎铺的陈先生要他送这个油纸袋子来,就是为了让他见二老最后一面吗?亲自来送他们上路吗? 他眉头紧皱蹲回门槛前,想去摸家里的狗。 可是那头黑狗像是完成了使命,一下子跑到野地里,也不让江雪明摸了,对着老屋吠几声,一溜烟就跑回山里。 日子人没有在过去的回忆中停留多久,他一言不发提起钞票,收拾好行囊,准备回平阳县城的旅店过夜。 泥坪子里的木架上,萝卜干被虫子蛀得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