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杀死我最爱的人?”
比利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除了最开始后脑勺与船板接触,能通过一部分骨传声听见一些声音以外,自他站起以后,整个世界又变得冰冷寂静。
他没有犹豫,一瘸一拐的往携行包裹蹦跳,好似行将就木的僵尸。
可是到了窗缘的位置,却找不到自己的背包
找不到万灵药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
比利霍恩的脑子转不动了,他缺少血液和氧气。
为什么,救命的药物去哪里了?为什么?
“难道你不饿吗?法依?你不饿吗?”犹大面目狰狞,说出这些豪言壮语时,他完全不想靠近比利霍恩,就像对待枪匠那样小心谨慎,他害怕这些爆发力惊人的战士,从来不愿意直面暴力。他是软弱的,他是明智的,他是己所不欲定要硬施于人的。
“我已经拿走这两个家伙的背包。”
“除了一些日志记录,六个粽子,几件破铜烂铁和两个传唤铃,还有两百多毫升的万灵药。”
“人类的第一种饥饿就是无知,现在他已经困在这种饥饿感里,这是绝佳的机会。”
“现在他没办法治疗自己,在他想明白这些事情之前,在他发现我们之前,你必须断了他最后一口气。”
“只有你能办到”
法依几乎急得哭出来:“领袖!为什么不能放过他?!”
犹大怒道:“你在说什么?法依佛罗莎琳?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艾欧一次又一次创造你,一次又一次把你复活,不是为了让你谈情说爱!你要忠于我,听命于我,帮助我完成伟大功绩,助我填满达格达之釜这座血肉圣杯。”
r必有回声
“要我亲手来做这件事吗?”法依不由自主的后退,她已经看见比利的脸,看清楚那张血肉模糊困惑无助的脸她似乎能够感受到比利霍恩的心。
那是一种愤怒、孤独、无助、悲伤的绝望感。
他很难进行复杂的思考,只是有些不理解,为什么救命的灵药突然不见了。
他看见了犹大,却提不起半点杀心,因为他的大脑已经接近罢工状态,认不出这个人。
被血污遮盖的独眼很难分辨出犹大怀里的包裹轮廓,自然也分不清这些行李究竟属于谁。
他只是觉得怄气,觉得没有这个道理,他明明把行李放在窗边的长椅,为什么会消失呢?
他的大脑仅仅能支撑到这一步,再也无法思考更复杂的问题,撑不起被害怀疑论的逻辑链条,也想不到船舱的其他人身去。
比利小子就像一个胡子花白的糟老头子,他只是唉声叹气的,只是一遍遍反复念咒。从干瘪开裂的声带里挤出嘶哑的质问。
“怎么没有了呢?怎么会?”
“怎么明明在这里的”
“怎么会呢?”
从比利霍恩的身体中时不时能看见一团翠绿的灵光
随着这些质问,它们时而闪现时而湮灭,在身体各处的伤口钻进钻出。
这也是灵能概论学科中对于灵灾环境的描述,特殊的灵压会激发促进人体的蜕变过程,当初面对化圣的野兽时,枪匠和哭将军光是呼吸,就在积攒经验值。
比利霍恩全靠这股灵力吊着一口气,他的肉身已经濒临崩溃。
“真的吗?”法依佛罗莎琳满脸都是眼泪:“真的要我亲手来做吗?”
“不然呢!”犹大骂道:“你这个贱人!难道要我靠近那个家伙?!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呀!”
在九狱之底,在背叛者之地狱的寒冷冥渊里,犹大看见芬芳幻梦的灵体时,也对法依说出了这句话。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勇敢的人,不是什么拥有伟大担当,拥有过人魄力的领袖,他身有很多人类的阴暗面,对生命的渴望和权力的追求,使他一步步爬到了现在的位置。在犹大看来,生存的必要途径,从来都不是直面暴力,而是躲避暴力,利用暴力。
“或许再等一会”法依讲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后悔了,“或许再等一会儿,他就死了?他”
因为她在拷打自己
或许再等一会,她就再也见不到比利霍恩。
她不确定艾欧女神的心意,毕竟她只是一个人偶,一个天授神迹的见证者,一个魂威发射器。
犹大与艾欧女神围绕着达格达之釜签了一张合约,她作为交易的见证者,也仅仅只是艾欧女神从平行宇宙拉过来的工具人。
她无法决定天授该如何使用,如何发动,这魂威比起杜兰的时间线还要混乱,还要难以掌控,除非得到艾欧女神的授意,得到母亲的许可,她才能使用天授的力量。
再等一会儿?
如果再等一会儿?事情会变好吗?
比利霍恩会就此倒下吗?他会乖乖听话,变成热气腾腾的人肉吗?
法依和犹大都是饥肠辘辘的状态,离一次进食已经过了整整六个小时,犹大刚刚完成授血仪式他需要补充大量的元质。
饥饿感会慢慢把他们逼入死门,如果比利霍恩清醒过来,在这条无人掌舵的客船,法依该怎么吃肉喝血呢?
“不,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